第6部分(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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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點他也講得很清楚:自己在精神瓶頸裡已經堵了6年,苦於徘徊,是毛澤東在八屆十中全會上對階級鬥爭的論述,點亮了他的心靈。八屆十中全會,於1962年9月召開。在這次會議上(其實是從8月北戴河會議開始),毛澤東扭轉了“三年困難時期”特別是“七千人大會”以來經濟上務實、政治上寬鬆的態勢,重新並且更加尖銳地提出狠抓階級鬥爭,大力倡導“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 txt小說上傳分享

1964《豔陽天》(3)

浩然說的“恍然大悟”,就是指在他“繞樹三匝,無枝可棲”之時,毛澤東上述論述突然給了他有力支撐,使他思想有了落腳點,帶來了“觀察生活、認識世界”方法上的突破,由此“抓住了生活的一些本質和主流的東西”,創作“前進了一步”。

說起來,這是這位個人精神資源單薄的農民作家,心靈第二次被毛澤東教導所照亮。第一次,是他剛開始嘗試練習創作的時候。那時,他握著筆,既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也不知道寫成什麼樣子才算好的文學作品。1952年,《講話》十週年之際,他從書店買了一本,讀後,豁然開朗,從此知道文藝之中何為優劣良莠。

眼下,當他已經積累了很充足的長篇小說創作素材,卻苦於沒有可以統帥它們的“靈魂”時,毛澤東的階級鬥爭學說,使他的問題迎刃而解。如果說,前面那次浩然是從毛澤東那裡得到了有關文藝的標準的教誨,這一次,毛澤東教導的作用似乎更加具體一些——他指引浩然解決了一部長篇小說的構思問題。

在今天情境下再讀《豔陽天》,無處不在的階級鬥爭元素如此刺眼,細看之下,原來它竟是這樣一部作品:主題、情節、人物,處處緊扣“階級鬥爭”,完全循“以階級鬥爭為綱”理念構設而來。

小說中每個人,都貼著階級標籤,都作為某階級的“代表”出現。蕭長春、韓百仲、馬老四,是“貧下中農”的代表;彎彎繞、馬大炮是“中農”的代表;馬小辮、六指馬齋是“地富”代表。他們各按“階級本性”行事,一舉一動都驗證著“階級本性”……想必作者落筆之前,便在心裡就東山塢這地方繪製了一幅“階級地圖”,每個人物尚未出現,作者就已經替他們安排好了區域和位置,他們始終就在這限定死了的範圍裡活動,從故事開始到故事結束就註定是那副樣子。他對“階級鬥爭理論”的圖解,細緻到絲絲入扣的地步。比如“中農”,浩然很注意他們因富裕或私有觀念程度的不同,哪些更保守,哪些略微的不那麼“右”;彎彎繞是不可救藥的,是要頑固走資本主義道路的,而馬子懷就有些不一樣,他雖然想著“發家”,卻屬於願意“勞動致富”,對共產黨的好處他心裡是有數的,只是常常搖擺,徘徊在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之間。馬立本這個人物,也忠實地傳達了“階級鬥爭理論”的一個要點,即,階級性是一種遺傳基因,“階級敵人”的子女必然也是階級敵人,即使一萬年之後也不會改變。更值得刮目相看的,是這部動筆於1962年冬的作品,居然已以明確的意識,塑造了類似於“走資派”形象——這就是鄉長李世丹、合作社副主任馬之悅、一隊長馬連福,他們非常符合後來對“走資派”的定義:在革命隊伍中掌握一定權力、資本主義勢力在黨內的代理人、思想變質、唯生產力論……如此等等;他們與蕭長春之間的鬥爭,是兩條路線的鬥爭。

由於上述的構思思路,再讀《豔陽天》,對於讀者可能是一次顛覆性的閱讀體驗。這裡所指,尚非對“以階級鬥爭為綱”理念的不認同。純粹從為文的角度論,作品對於生活,對於人物,怎麼可以這樣比劃於某種概念,作如此刻板的套嵌與徵引呢?寫作尚未開始,一切就已經規定、決定好了。作家不需要去探究人物繁奧的內心世界,不需要去領悟生活的豐富性,不需要去面對命運對人性的審視與拷問。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1964《豔陽天》(4)

但在當時,《豔陽天》卻取得了巨大成功。第一卷出版後,人們在還未看到小說全貌(共三卷)的時候,就異乎尋常地從政治上毫無保留、毫不猶豫發出了讚揚。請看當時幾篇評論和報道的標題:《農村青年學習的好教材——評〈豔陽天〉》(北京朝陽區小紅門公社牌坊大隊第九生產隊團支書王桂裡,《北京文藝》1965年第2期)、《蕭長春是我們學習的榜樣》(胡緒曾,《北京文藝》1965年第2期)、《貧下中農喜讀〈豔陽天〉》(佐平,《文藝報》1965年第2期)、《貧下中農的“硬骨頭”——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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