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也許因為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再也回不去,還好那種傷感卻沒有想像中那麼痛苦。他繼續向前走,整個人被籠罩在一片霧色茫茫的大地上,天空是陰沉的漆黑色,公路陰沉著臉遠遠延伸開去,周圍的灌木從黑乎乎的,像潛藏著怪獸。
他握緊口袋裡的槍,看著前面車燈的亮光。
他伸出手,可是車子理也沒理他就過去了,這條岔道難得有車經過,每一個都是如此,沒有人會三更半夜讓一個陌生人上車。
維瑟嘆了口氣,跳了跳以增加體溫,看來他真要在這裡凍到早上,他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他抱著雙臂,孤單地順著公路向前走去,一輛車子從後面開過來,他都懶得看它。
車子發出剎車的聲音,停了下來,維瑟滿懷希望地跑過去,車窗開啟了,露出一箇中年男人的臉。他帶著副玳瑁眼鏡,深灰色的毛衣,有些削瘦,像個文職工作者,用灰色的眼珠打量著維瑟。
“你在這裡呆到早上會凍僵的,先生,沒人會在這個時間讓人搭車。”他說。
維瑟像看救星看著他,做出急切又可憐的表情,這個人看上去像會發善心!“我也不想這樣,先生,我本來搭一輛貨車到前面的城鎮,我給了他們錢,可我剛才下來小便,他們竟然把車開走了!我在後面追了大半段,這太糟糕了,我不知道——”他胡扯道,表情真摯。他不想騙人,可這時候有什麼辦法呢,他更不想凍死街頭!
男人看了他一會兒,開啟車門,“上來吧,比凍著好不是嗎。”
維瑟感激不盡地坐上車子,暖氣一下子包裹了他,他舒適地嘆息一聲,感到天堂也不過如此。“您真是個好人,先生。”他說。
旁邊的男人看了他一眼,“那些傢伙也太壞了,這種天氣把人丟在路上會出人命的。”
“你說得太對了,先生,”維瑟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幸好這不用假裝,“他們是群瘋子!我叫維瑟,怎麼稱呼您?”
“傑夫。”男人簡短地說,拿出一小瓶酒,“暖和暖和吧。”
維瑟感激地接過來,他凍得手指都不太聽使喚了。液體衝進喉管,落到胃裡,像燃起一團小小的火焰,走遍四肢百骸,維瑟長長舒了口氣,感到自己落入天堂還美好的地方。
他小心地瓶蓋旋緊,把酒瓶還給男人,“謝謝。”他說,男人接過來放進外套的口袋裡,灰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前方。
“你這是到什麼地方去?”維瑟問,他得根據這個報出自己的目的地。
“紐曼多鎮。”男人說,維瑟思量了一下,可以和他同行大半程,“真巧,我在慄樹鎮下車。”他說,他曾好好研究過地圖。
男人沒有說話,他有點奇怪的沉默,但維瑟對研究別人的性格不感興趣,他肯搭他他就謝天謝地了。
“你看上去混的不太好,”傑夫突然開口,聲音在寂靜下的車廂裡有些突兀,“出門旅行,連輛車都沒有,還在半夜被丟到路邊。”
維瑟抓抓頭髮,他並不想認真回答這個問題,準備糊弄過去。“人總有走背運的時候。”他說。
男人轉了個彎,車子拐上一條小路,繼續向前行駛著。
“壞運說來就來,好運卻不容易碰到,”男人說,“有時你生來如此,卻不知道你其實撞到了大獎,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去了。直到倒黴時才發現以前過的真他媽的是讓人怨的好日子。”
維瑟覺得他的態度有些過於嚴肅了,雖然說的沒錯,但他沒有接話。
“你相信你的運氣會變得好起來嗎,維瑟?”傑夫繼續說,他突然有些奇怪的話多了起來,“也許會吧,但更大的可能是不會。你想過沒有,你根本不是電影的男主角,不是那個經歷挫折最終得到勝利的人,其實你只是個配角,命運悲慘,你的不幸只是別人完成經歷中的踮腳石。”
維瑟不安地動了一下,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到了哪裡,只有車前的一點光亮,照著晦暗難看的公路。
“也許吧,但我不太願意那樣想,想別人是主角什麼的,我又不是來看戲的,”他聳聳肩,“無論怎麼倒黴,我能真切感受的都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有時命運會清楚地告訴你你只是配角,”傑夫咧開嘴笑笑,他的面部線條僵硬,笑起來比不笑更難看,“比如你會突然死掉,在你還有很多事想做時,在你覺得你還有精彩人生的時候。你看,你可能會被一個變態殺掉,而你註定等不到他落入法網,當然也許他永遠不會落入法網,但無論是哪種,你都只是他的小經歷或某個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