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賣古董嗎?”
喲,怎麼日本人什麼都知道呀?掌櫃的臉色頓時有些緊張,但是立刻就像沒事兒一樣:“劉寶勳也去別的鋪子的,可衡雅齋出的價兒公道,他自然願意跟我們作買賣了。”
小野說:“您這是頭一次到皇上這兒來吧?想必皇上一定賣給您不少好玉器?我能不能先睹為快呀?”
玉器行道里有不成文的規矩,凡是還沒經過打理,沒擺上櫃檯的貨,是不可以對外人露相的,否則就會洩了玉的靈氣,影響貨的成色。我對小野說:“這也不是看玩藝的地方呀,趕哪天請您到我們衡雅齋去瞧……”
掌櫃的趕緊衝我使眼色,說:“小野先生喜歡玉器,要看就看嘛……”
我只得解開包袱,在當院的石頭桌上一個一個的開啟錦盒。
在太陽底下,那幾件玉器顯得特別透亮,倍兒招人喜歡。小野先抓起那把玉壺上下打量,又把那玉鵝和玉環託在手裡把玩,嘴裡“嘖嘖”的沒完,還一邊說:“嗯,都是玉器中的精品,很精彩!很精彩啊!我的上司最近要到天津,他是很喜歡中國玉器的,趙老闆,您說說,我應當送給他一件什麼玉器才好呢?”
這口氣,明擺著是想敲我們掌櫃的呀。
掌櫃的立刻說道:“您的上司也歡喜這玩藝兒?好啊,您瞅這幾件裡邊有合適的麼?中意的您就拿走……哦,這件元代的印可以吧?”
我心口一揪,那玉押可是剛剛用了五十塊現大洋買來的,看來要打水漂了。
小野拿起那玉押上下左右的打量。
掌櫃的緊張地瞧著他,我琢磨,掌櫃的要是不捨出這玉押,怕小野就要朝那價錢更貴的玉壺、玉環、玉鵝伸手了。
掌櫃的說:“就是元朝當官們用的,就算是祝小野先生官運亨通,步步高昇吧。
沒料到小野搖起頭來說:“這個的,不好。”
掌櫃的:“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元朝古董呀。”
小野:“我的明白,這不是官印,叫玉押,簽字畫押的押,元朝作大官的都是蒙古人,中國書他沒念過,中國字也不會寫,作買賣,寫文書要簽名怎麼辦?寫不好中國字又怕人家恥笑?就刻了這麼個玉押,用得著的時候,就拿它往文書上一戳,對不對?這個東西就是個不懂中國字的象徵,所以不好,不好!”
我心裡罵道:媽的,這小子還真懂行。
《玉碎》第三章(5)
掌櫃的忙說:“小野先生真是個行家,您不喜歡這玉押,就再看看這幾件?”
小野又在那幾件玉器上打量了一陣,最了還是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君子不掠人之美嘛。”
掌櫃的說:“小野先生千萬別客氣……”
小野掏出雪白的手絹一邊擦著手一邊說:“不客氣的,不客氣的……日後趙老闆進了更精彩的玉器,不要忘了跟我打個招呼就可以了,哎,我可是要付錢的。”
這功夫,就見皇上溥儀已經換上一身西服出現在樓門口,說著日本話,親熱的把小野往樓裡請。小野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說:“趙老闆,請轉告陸雄飛陸先生,我要請他吃飯。”
掌櫃的應了聲。
見小野走進樓,我鬆了口氣,一邊收拾那幾幾件玉器,一邊悄聲對掌櫃的說:“好懸,差一點叫他敲走件寶貝。看樣子這小野還多少懂一點玉器古董呢。”
掌櫃的說:“聽陸雄飛說,他是在大連生的,又在大連長的,地地道道的中國通,對他可得多留神。”
事後我挺納悶,這個小野跑到前清皇上這兒來幹什麼?小野跟溥儀是什麼關係?這在當時可是個絕密的事,十幾年之後,日本戰敗投降了,我才從報紙上知道,那一陣,日本的關東軍為了搞滿洲國,把東三省從中國分出去,彎著心眼兒要把溥儀偷偷弄到關外去當滿洲國的皇上。可那會兒張學良的部隊駐在天津衛,也盯著住在###的溥儀呢,日本人要想把一個大活人,況且還是皇上弄出天津城,談何容易。為了把溥儀弄到關外去,在天津的日本駐屯軍可沒少跟溥儀密謀策劃,小野到###跑來跑去的,乾的就是就是這差事。
出了“###”大門,就見一個高高的,留著寸頭的二十四五歲的漢子湊過來問:“夥計,剛才進去的那個人是不是小野先生?”
我打量那人,高條的身板兒,一張文氣的臉,下巴上一道深紫色的刀疤叫他帶出幾分殺氣,我隨口應道:“是啊。”
掌櫃的也看到那人,忙喝斥道:“德寶,要你多嘴?!”
我趕忙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