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滿的鐘戀晨無事可做,就從書架上抽出書來看。
前幾天外婆看著她滿書架的網路文學言情小說直皺眉,建議她看點更高雅的陶冶陶冶情操,修煉修煉氣質。鍾戀晨看著外婆給她找來的那一摞書想吐血,最後跑到程奶奶家從程少融書架上把他僅有的幾本小說都搬過來了。
只要是從程少融那兒拿來的,就算是風花雪月的話本子,外婆也不會說什麼的。
她看的是《金粉世家》,累啊,不能一目十行地看,所以每看十頁歇一會兒,看著看著就從書裡掉出一張書籤,只是簡單的硬質白卡紙,有一面用藍色圓珠筆畫著筆畫細膩的線描畫,非常精緻的仕女圖,民國時代的女學生,容顏清秀,梳兩條辮子,穿式樣簡單的偏襟上衣和百褶裙,斜挎包,腳上有樸素的布鞋,栩栩如生。
卡紙的腳落裡有他的簽名:“少融”,日期已經是許多年前。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項技能,這個傢伙真悶騷。
鍾戀晨暗暗笑破肚皮,照著鏡子梳成那樣一個髮型,翻遍抽屜才找到兩根橡皮筋來綁頭髮。
挺好看的,她從來沒試過這麼古典又純樸的造型。
然後她跑到外婆的房間去找衣服,外婆喜歡中式服裝,有許多,而且外婆沒有發福。
鍾戀晨得意洋洋地對著鏡子欣賞自己的全新造型,又拖著家中保姆替她拍照時,程家奶奶打來電話說程少融回來了,喝得有點多,問她有沒有時間去看看他。
鍾戀晨就這麼一身地去了,程奶奶眉開眼笑直說好看,建議她拍這樣的一套婚紗照,跟程少融扮作舊式學生的樣子,她要裝進框子裡,放在自己的臥室天天看。
程少融喝得是挺多的,沉沉地睡著。
程奶奶說:“家裡的孩子們就屬小融喝酒最實在,讓他喝他就喝。上回小臣拖著他聲稱要做破壞性實驗,一會兒功夫就把他給灌醉了。”
鍾戀晨問:“他酒量很不好呀?”
程奶奶說:“跟別人比還行,但程家的孩子們酒量都不錯,這樣比的話小融就算差的了,連小敏都比他能喝。”
鍾戀晨想象著他們家小輩們一起喝酒而程少融最吃憋的情形就吃吃笑起來了。
程奶奶說:“小融老實呀。你看小臣酒量最好,家裡人誰都沒見他醉過,可是他喝酒的次數很少。就是上次回來過年,可能心情不好,跟小融拼了一回酒,結果小臣一點事沒有,小融卻被他灌得睡了一天一夜。”
這麼差的酒量還敢跟人拼酒,活該他失身。
鍾戀晨在程奶奶面前裝賢惠,乖乖地一個人守在程少融的屋子裡照看他。
看來他倆不是沒默契,而是默契太好了。一會兒是她睡他等著,沒多一會兒就變成他睡她在等。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讀一本紙頁已經有點發黃的《孫子兵法》。
其實她才沒這麼用功,她一看古文就頭痛,所以她看的其實是程少融在書頁的留白處作的備註,他的備註比這本書本身好看多了,而且書上他的字看起來還很稚嫩,是他小時候寫的。
比如在“田忌賽馬”那一篇的旁邊,程少融寫:“比賽規則有漏洞!”在“兵不厭詐”那一篇的旁邊則寫道:“不講誠信,無恥!”
她看得有趣,邊看邊笑,聽到床上的程少融翻了一個身,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她站起身來問:“你醒啦?你剛才說什麼?”
這時已經是傍晚,夕陽正從視窗斜照進來,射在程少融的臉上,映得他周身一片光茫,而鍾戀晨的臉則揹著光線。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大概也看不清她。
程少融喃喃地念了一句:“蔣維?”
鍾戀晨耳朵裡有小蜜蜂嗡嗡地鬧了兩下,然後她不真切地聽到程少融又說:“這夢真奇怪。”
他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鍾戀晨暗暗磨著牙走近他,看他睡得一臉天真無邪好似嬰兒;一副發夢的傻樣。
她可真遲頓。那張書籤標註的時間,正是她要上高二的那個暑假,而程少融已經接到了軍校的錄取通知。
那一年暑假她們學校的話劇社有演出,她送了票給程少融,演出結束時他送來兩束大捧的鮮花,她和蔣維都有份。
他們自編自演的那齣劇名字叫《姐妹花》,她與蔣維演一對從小失散的孿生姐妹,因際遇不同而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她穿著蕾絲的蓬蓬裙洋裝戴著假的捲髮扮演貴氣的大小姐,而蔣維則飾演清貧的女學生。
他畫的是大眾臉,並不像蔣維,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