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推推他,安緹諾雅仰臉,表情認真:“到不相信為止,都會一直相信你。”
拗口的言詞,卻讓他一下明白含義,忍不住低笑出聲:“一點醋都不吃,我也會為難的啊。”
“唔。”小公主眨眨眼,露出嚴肅思考的表情:“那麼,我很生氣,你要好好檢討。”
由貴哈哈大笑,打橫抱起她,走到窗邊地毯上的一堆靠墊中坐下,將纖細精緻的手掌合在自己手心:“真是可愛。”
公主微帶惱意瞪他一眼,完全不覺得這是誇獎,舒展了一下身體,赤足自厚厚長毛地毯間出露出潔白腳趾,在房間一角睡了一天的史萊姆似是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有個主人存在,一扭一扭挪動著肥胖身軀蹭到腳邊討好地揮舞兩條擠出來的粗短胳膊。
由貴抽了抽嘴角,一腳踢開那隻破壞氣氛的寵物,將她抱到懷裡,額頭相抵:“——本來想遲幾天送的,不過現在也一樣——”
“什麼?”安緹諾雅有些好奇地接過他從西褲口袋中掏出的精緻盒子,開啟,兩枚款式相同的指環在暗赤色天鵝絨底座上閃耀銀色光芒。
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一時不知應作如何反應,戒指在這個世界的意思很特殊吧?
由貴執起她左手,在無名指上吻了吻,卻將指環套進右手中指,然後伸出手,下巴點點盒子。
安緹諾雅垂下眼,耳尖泛起一抹粉色,慢慢拿出盒中剩餘男戒替他戴上,胸口一點一點柔軟下來。
看著兩枚低調雅緻的指環在手間交映,由貴微勾嘴角,狹長的眼眯起,露出滿意笑容:“知道它的含義麼?”
“恩?”公主抬眼定定看他,微有不解。不是隻有左手無名指才有特殊意義嗎?
“戴在這,”將右手放到唇邊細細淺啄:“是宣告‘名花有主’的意思。”頓了頓,眸光繾綣:“也是‘你為我所有’的意思……”
快到晚餐時分,樹把終於探頭探腦從房中走出,看見斜對面依然房門緊閉,不由在心中為兄長默哀。走下樓見由貴正在吧檯處取出兩隻高腳杯倒酒,愈發覺得同情,擺擺手:“我不喝。”想了想又覺此時多少應該盡一下作兄弟的義務,於是走過去,拍拍他肩膀:“算了,就當陪你吧。”
由貴給他一個莫名眼神,端著兩杯酒走開。
樹把迷惑之下跟在後面一路走進書房,見窗邊兩人神情親密,目瞪口呆之餘對兄長五體投地崇敬萬分,撓撓頭,發覺自己在這實在多餘,於是躡手躡腳離開,掏出手機給姐夫發簡訊:“颱風安然離境。”
對於曾經擁有幾近無窮壽命的前巫妖而言,時間從來不是太值得關注的東西。
彷彿不經意中,涉谷一再提起的“櫻時”便結束了,五月間,日本現今的陰陽師名門“姬之宮”世家輾轉找上門來求助,看在古畑的面子上答應了,卻發現原來是熟人——氣球事件後曾來找過麻煩的眼鏡男九條直樹與衝動少年姬之宮和也的師門。六月中旬,兩人夏日祭合照被記者曝光,原本想正式公開的由貴卻因為公主對數日來行動不便的異常惱火不得不讓瀨口設法平息風波。七月初,正式組了樂隊的樹把搬了出去,在美華介紹下與樂隊成員合租了一間離駐唱酒吧更近的公寓。八月下半旬,因為和尚的強烈推薦而開始看的《Hunter X Hunter》在jump上的連載出現草稿圖,有著完美主義傾向的公主於是棄追,並千年難得一見地為此懨懨數日。九月底,去了一次大洋洲,到十二月初方才回日本,自此,除了靈子失衡度奇高的東南亞一帶外,別的地方都已調整完成。
轉眼,又到一年終了。
依然是平安夜的聚會,看著落地窗前那對人影,涉谷不是不感慨的,呷下一口金黃的酒液,忍不住嘆息。
“跟去年的今天比,的確是巨大變化啊。”瀨口對他舉杯示意,語音帶笑。
涉谷打量了這個說生不生,說熟卻也實在稱不上太熟的男人一眼,沉吟著淡淡點頭:“試探的話大可不必。”
瀨口微愕,隨後笑開:“抱歉。”順著他的視線將目光投向窗邊,語氣帶著些遺憾:“可惜瑛裡始終不肯回京都……”
涉谷有些意外地看看他,忽然又嘆了口氣,搖搖頭,竟然自顧走開了,留下瀨口一人在原地,神情變幻莫明。
“瑛裡,有沒有考慮這次回京都過年?”按下心中隱隱不安,瀨口端著酒杯走到窗邊,含笑的語氣不掩探詢。
由貴回頭掃過客廳那頭飲酒歡笑的褐發美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老頭子連你都指使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