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下,否則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她大概就會因恐懼而害怕地醒來。
何嗣弈深沉地望著她,胸口一股晦暗的情緒翻湧得幾乎使他嘔吐。回想今天,她是那樣甜美地靠近他、親吻他,兩人彷彿連靈魂都要纏繞在一塊了,可那個男人一出現,便輕易擊碎了他們小心翼翼建造出的一切——
憑什麼!
忍下那股要將牙齒咬碎的惱怒,何嗣弈起身,準備替她擦個臉,讓她好好睡一覺,卻不經意瞥見她露出的一截皓腕。
因為總是全身裹得緊緊的,她膚色極白,可即使白,也白不過那一塊豌豆大小的燙傷疤痕。
“她這裡有一個豌豆大小的疤痕,那是被菸蒂給燙傷的。”方齊菡的聲音在他耳邊晌起。被菸蒂,被她的父親,那個男人。
這不是她願意現於人前的傷,他替她拉上袖子,然後打溼了毛巾,細心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望著她泛紅的眼,何嗣弈抿唇。過去她只有一個人,只能獨力面對一切,可現在不一樣了。
“好好睡,你有我。”
是的——
這一次,他會負責好好守護她。
那個男人出現了!
方韻禾幾乎驚嚇地醒來,一身冷汗,分明蓋著被子,渾身卻異常發冷。
在夢裡,她憶起了小時候居住的那間破舊公寓。那兒屋齡太老,住戶稀少,半夜裡,他總是拿各式各樣的東西攻擊她們,而她們呼喊的聲音從來沒人聽見,或是聽見了,沒人願意理會。
所以漸漸地,她不再呼救了,尤其一哭喊,那男人像是怕別人聽到了似的,落在她們身上的力道益發兇狠……
“咿呀”一聲,門被開啟,方韻禾嚇得縮成一團,卻見何嗣弈端著食物進來,看她醒了,他似乎鬆一口氣。“起來了?吃一點東西吧!”
“啊、嗯……”儘管曉得他對她沒有危險性,可方韻禾表情仍是木然。
何嗣弈看在眼底,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內心卻不好受。他吐了口氣,把食物放在離她有些距離的書桌上,退了幾步。“我去上班了,你堂姐已經幫你請假,今天就不要出門了,知道嗎?”
方韻禾懂得,點點頭,何嗣弈這才安心地退出房間。
房內再度剩下她,她意識慢慢回覆,認出自己在何嗣弈的房間。
知曉自己並不在夢中那間老舊公寓,她安心了點,戰戰兢兢爬起來走到桌前。猜到她大概沒胃口,何嗣弈熬了粥,還配了些簡單小菜,都是很好入口。方韻禾小心翼翼嚐了一口,粥的溫度是剛煮好的燙,可她不懂,他怎會預知她在這時間醒來?
或者只是碰巧?
而答案,就在她好不容易勉強吞完了東西收拾至廚房時,赫然揭曉。
瓦斯爐上放著兩個鍋子,裡頭都盛著粥,一鍋早已涼透,米粒則因反覆加熱而爛熟,呈現糊狀。而另一鍋,鍋緣還是熱的,米粒軟爛卻又看得見顆粒,恰到好處,是她剛才吃的。
方韻禾一愣,不解他幹麼煮了兩鍋,隨即又明白了。
她胸口湧上一股熱潮,難以言喻,甚至是不敢置信。
原來,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他的貼心、細心。
她想起他眼下一片陰影,臉色不大好,他究竟有沒有睡?或是多早醒的?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煮著粥,在等待她醒來的時間裡,慢慢地、極有耐心地看著煮好的粥變涼,然後再重熱,熱到過爛了就再煮一鍋,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這是何嗣弈對她的愛。
感情太深太濃,方韻禾顫抖著,幾乎要落下淚來。過去她曾被另一個人糟蹋,現在卻有一個男人這樣地疼惜她……
她抹抹淚,笑出來。肯定有人覺得他笨他傻,幹麼不用微波就好?可她懂的,他不喜歡用微波爐,覺得不健康,又會破壞食物的原味,而且為了她,即使再麻煩,他都會做。
所以方韻禾打起精神,即使吃不下還是多吃了一碗,接著把廚具收拾好,打給何嗣弈。
沒想到她會打來,何嗣弈在電話彼端的聲音有些意外。“怎麼了?”
“啊、嗯……”她抓著話筒,支吾著,有些緊張。“沒,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好,我沒事了。”她只是……不想他在工作的時候還要分神擔心她。
“是嗎?”何嗣弈鬆了口氣,但深知她的性格,口氣忽然變得嚴肅。“不要太勉強自己,這樣我不會開心。”
“你才是……”方韻禾聽著,眼眶都紅了。“你……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睡?那個粥,你根本就不用那樣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