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長長的舞帶,彷佛一個空幻的精靈盈盈立在瓶口。
相龍合掌唸誦道:「天地成,日月俱……」
隨著他尖細的聲音,瓶口透明的倩影眼睛慢慢張開,透出迷茫眼神。
「出九幽,入冥冥……」
在咒語召喚下,倩影抬起臉,小巧嘴巴張開,似乎在呼應冥冥中傳來的召喚。
相龍雙掌一分,戟指尖聲喝道:「視我者,盲!」
倩影像聽到世間最可怕的聲音一樣,空洞的眼中湧下血淚。
「聽我者,聾!」
倩影雙手掩在耳側,在瓶口上方痛苦地掙扎著。
「逆我者,受其殃!」
倩影乞求般抬起手臂,發出無聲的哭號。
小太監緩緩合起雙掌,陰惻惻地尖聲道:「幽幽冥獄,唯吾是從……」
最後一聲咒語落下,倩影渾身一震,彷佛被利針刺中的蝴蝶一樣升起,在瓶口寸許的高度盤旋而起。
相龍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朝程宗揚討好地笑道:「這是古供奉秘煉的幽冥陰魂,魂魄一旦被聖鈴拘入其中,如同置身煉獄,永世不得翻身。」
說著他用指尖戳了戳那個影子,正在曼舞的倩影哀鳴一聲,然後像上了發條的玩具,在瓶上搖|乳擺臀,舞姿妖冶而淫蕩。
相龍道:「上忍大爺,只要把聖鈴放在這兒,等那個長腿的花姑娘進來,上忍大爺念個『附』字,陰魂就會附在她身上。待制住她,再念個『退』字,就能收回陰魂。」
程宗揚聽小太監不著四六的翻譯,裝成煞有其事的樣子,眼睛緊盯那隻難旦妖鈴頻頻點頭;一面用眼角餘光觀察相龍,一面悄悄按緊刀柄。等相龍口沫橫飛地說完,突然側身一揮,刀光匹練般飛出。
相龍怪叫一聲,撲地閃開,叫道:「大爺!上忍!飛鳥太君!」
程宗揚心裡大罵。自己滿心切了這死太監,可忽略這柄禁軍佩刀比自己常用的窄了一半,出刀時差了少許,被他躲開。
程宗揚挺起肚子,粗聲喝道:「你滴,武功滴,大大滴不行!喔塞羅!」
這名東瀛忍者突然發難,計好也嚇出一身冷汗,連忙道:「上忍說你武功不行,讓你趕緊滾。」
相龍臉上回過顏色,點頭哈腰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的這就滾!」
相龍連滾帶爬出宮門,小聲道:「我的娘啊,這倭賊真不是人啊……」
程宗揚摸了摸計好的腦袋:「你滴,大大滴好!」
計好險些尿褲子,陪著笑臉眼巴巴看著這名東瀛上忍,巴不得也和相龍一塊兒滾出去。
那位上忍卻突然虎起臉:「你滴,鑽進去!忍術滴,看到死啦死啦滴!」
宮殿是三間相連,眼見東瀛上忍指著側殿壁角的一座破櫥,計好陪笑道:「上忍大爺,小的不敢看,連耳朵都塞起來滴。」
一邊說一邊鑽到櫥內,拿出一條帕子撕成兩半,緊緊塞住耳朵。
真乖。程宗揚心裡暗道。他本來想關上櫥門,一刀把小太監連人帶櫥劈成四截,這會兒倒不必急著下手。
程宗揚拿起燈籠掛在門側,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破敗的座榻上,心裡盤算怎麼解決雲丹琉這樁麻煩。
老太監設計騙雲丹琉入宮,又請來東瀛忍者化裝成死士下手,本來安排得挺好,卻被自己趕上。程宗揚準備等她進來就主動揭穿身分,告訴她雲家和臨川王的事已經被老太監知道,讓她立刻想辦法離開禁宮去通知雲蒼峰。至於後面的事,就看雲老哥和會之他們準備得如何。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如果雲丫頭不信呢?
大不了一拍兩散,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管他小侯爺還是大小姐,大夥兒都自求多福吧。說起來如此長夜,其實抱著卓美人兒睡一覺才是正事,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做多了也很乏味呢……
子時在不知不覺中消逝,程宗揚已經等得不耐煩,雲丹琉卻始終沒有出現。他站起身,活動活動四肢,聽外面還沒有動靜便晃到偏殿,突然一把拉開櫥門。裡面的小太監嚇了一跳,腦袋「砰」的撞在櫥板上,手指還緊緊塞著耳朵。
程宗揚笑味咪拍了拍他的腦袋,「喲西!」
關上櫥門,程宗揚直起腰,心頭忽然一凜,飛快地轉過身體,一手握緊袖中的珊瑚匕首。
身後立著一個高挑的身影,她穿著斗篷,一頂軟布兜帽遮住她大半面孔,兩隻明亮眼睛在帽沿的陰影下熠熠生輝。
程宗揚呼了口氣,乾笑道:「原來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