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午夜的冷風將母親墳頭的蔓草吹得發出鐵絲磨擦般的聲音。
第二天偏午時分我離開,我不知道這次一別又將何時才能回來,前路漫漫而我卻無處告別,世界之大卻沒有我的棲身之處。
這裡曾經有我的家。
我的爸爸。
我的媽媽。
我的童年。
這裡留下了曾經的一切。
卻無法留住曾經的我。
……
從母親墳頭回來,我便坐上了通往銀川的車,心想伊木老人那裡還有一年前留存的一些東西,暫時還可以棲身。當我到伊木老人家時,伊木老人看上去已經完全不像一年前了,臉色極為憔悴,頭髮變得雪白,說話時有斷氣。
一年的時光,外面的世界竟然發生瞭如此之大的變化。
“你一年多都沒來過了,去了哪裡?”伊木老人問。
“到一個極為遙遠的地方去了,走得太倉促沒來得及告知您一聲。”
“你不來的這段日子我天天盼望你回來,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伊木老人連連說道。
伊木老人的話不禁使我淚流滿面。
“你怎麼了?”
“沒什麼。”
“你一年前留存的東西我依然為你寄存著。”伊木老人說。
“最近我還有一些事情可能會在這裡住幾天,等我辦完事之後再來搬東西好嗎?”
“什麼時候都可以,走了之後什麼時候想來也都可以,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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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木老人的話使我又一次淚流滿面。
我的大學。
我的青春。
我那已走進無聲歲月裡的似水年華。
他們都去了哪裡?而我又置身於何處。
第二天,我到學校信件寄存處去看有沒有我的來信。信件寄存處領取信件的劉姐還是像過去那樣熱情地招呼我。
“我看你的這些信件時間長了都沒有人來取,所以我就給你收起來了。”
“謝謝劉姐。”我說。
接著她便從自己的私人信箱裡拿出了一疊信件遞給了我。其中有一年前徐陽從廣州的來信,一封陳琳新加坡的來信,一封楊子來自英格蘭的國際轉發郵件。
讀完這些信,我的眼淚早已乾涸了。我的整個人連同我的一切都掉進了一個瞬間變得支離破碎的世界,我像是一團脫離了枝條的柳絮在空曠的沒有人跡的天空漫飛。曾經的記憶都變成了無盡的疼痛在我的內心肆意成長。無論是死去的萱子、愛我的陳琳,還是被我重重傷害了的楊子。
我們還年輕,卻無處告別。
我們還年輕,生命卻過早地枯萎了。像飄落在夏季裡的葉子。
蘭喜喜於寧夏大學
二○○六年二月十六日凌晨三點四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