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求求你們救救她吧,求你們了……”
“她已經死了。”一位醫生很平靜的話語帶有凝重與傷感, “還沒有送到醫院時就死了。”
聽到這句話時,我覺得億萬個宇宙正在破碎,無數座大山正在向我倒塌了下來。這時徐陽、萱子還有張芸芸也都來了。看到徐陽時我的淚水又一次瘋狂湧來,頃刻間整個急救室裡哭聲一片。大家都看著被白色被單蓋住的楊釩,淚水和哭聲混雜在一起湧向了這個昏暗慘白的空間,湧向這個秋天的城市。
楊釩的不幸對於硌青來說成為永遠的一個殘缺。我知道他的心裡永遠都會有一道不會癒合的傷口。這個傷口可能永遠都在滴血。他雖然性情叛逆,但對楊釩卻百依百順,他喜歡玩弄流落於世俗的紅塵女人,但他的心裡始終愛的是楊釩。他曾一度給我講過他對楊釩的真實看法和內在情感。從他的話語裡我得知他的感情是真實的,並非虛假。
可一切事實我們作為一個個體又有什麼辦法呢?
世界之大,我們無法預知一切。
第六章(3)
正如萱子所言“世界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運轉。”
的確。世界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運轉。該發生的事情一件都沒有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卻時時刻刻都在發生或者說準備發生。
楊釩的殯禮儀式,我和硌青一起去參加了。那天,天陰沉沉的,不時吹來一陣秋季帶有寒意的冷風。梧桐樹上的葉子在短短的幾十個小時裡飄落得所剩無幾。一陣沒有暖意只有寒意的秋風穿過這個城市,帶走了這個城市最後的一片落葉,硌青不再像往常那樣喜歡開一些無邊無際沒有壓力的玩笑。兩天以來他完全得變了,變得憔悴,變得沉默,變得無話可說。
楊釩的事情像一陣颶風一般吹遍了整個校園。針對此事,學校開展了一系列安全教育活動。對此,我深感痛惜的一點,便是一切都像是校領導來視察班級會議一樣,在一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形式中終了此事。這樣的形式本身沒有任何錯誤或是不合理之處。學校在教學樓前面的宣傳欄上,張貼了一些安全教育性的傳單之類的東西,以此來證明什麼東西。
一切只不過是一種形式。
既定的形式。
人活著也是一種形式。
……
一個秋風狂舞的下午。我和徐陽從沉悶的課堂逃出之後,一陣帶有惡意的風夾雜著一些枯萎的黃葉和塵土迎面而來。徐陽的頭髮一瞬間變得凌亂不堪,像長在荒原上的枯草一般顯得雜亂無章。我的心不禁一驚,人生如夢、歲月如梭。昨日的朋友還在一起談天說地,今日卻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
“最近幾天見到硌青了沒有?”徐陽問。
“他一直飄忽不定,很難見到他。”
“我們應該去找他,這個時候他是最需要身邊有朋友的。”徐陽說。
“我也這樣想,可是很難找到他,他或許這幾天就不在學校。”
“真看不出他是一個感情如此執著的人。他叛逆的性格和單純的情感,有時讓人難以辨別。”
“一個人的可貴之處也就在這裡。雖然這句話未免有些片面或不夠真實,但是在這個慾望橫流的世界上能有這樣的愛情觀實在是太難得了。”
“也是。我一直以來都覺得他是個對感情無所謂的人。看他和一些陌生女孩的來往怎麼都無法和現在的他聯絡在一起。”
“男人的本性。”徐陽說。
“男人的本性?莫非所有男人在性與愛上持的觀點都一樣?”
“也不是所有,只不過是大多數男人都喜歡粘惹花花草草。老實說菁軒你也屬於這一類人。”
“從內心上來說我始終愛的是楊子,她在我生命裡佔有絕對的地位。”
我和徐陽在回宿舍的路上,一邊走一邊聊了。經過金波湖時,只見硌青一個人呆坐在湖邊的石階上,頭髮凌亂,身影在蕭瑟的秋風裡顯得極為單薄。我和徐陽一起迎上前去,他眼睛裡佈滿了血絲,臉色驚人的蒼白。兩道被風乾了的淚痕顯而易見。面前亂七八糟地擺著幾個喝乾了的易拉罐啤酒瓶。
我和徐陽走到他跟前時,他用淡漠的眼光凝視著我們,像是要對我們訴說什麼,可最終什麼也沒說。望著他淡漠的神情,我的心像是從阿爾卑斯山脈頂峰跌落下來的雪塊迸裂成了無數的碎片。我們還年輕,可我們已經老了。大學也只不過是人生的一個臨時寄存所,我們像是一件被寄存的物品,被存放在這裡。時間到了之後將會被髮往各地,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