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採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又站在那個懸崖邊上。她緊緊護著自己的肚子,哀求道:“別推我,我肚子裡還有個寶寶,他是沒有任何錯的。”
那人嘿嘿一笑:“沒錯嗎?無辜嗎?他在你的肚子裡,這就是他的原罪!”邊說,那人邊向她走來,她往後一望,已經退無可退,只好拼命抵住那人的手臂。
那人輕輕向前一推,她已支援不住退後兩步,一腳踏空,仰面摔了下去。
“啊——”
“顧小姐,醒醒,醒醒。”有人輕輕推她。
顧雲採又打了個哆嗦,這才迷迷糊糊地醒來。李姐正拿了乾毛巾給她拭汗:“做噩夢了?”
她點點頭。剛才那種心臟一空的感覺是那麼真實,就像,就像她12歲那年真的摔下的時候一樣。
“篤篤篤——篤篤!”敲門聲響起,這是季勳陽的“專屬”敲門聲,每天回家他都會在睡前陪著她,給孩子講講故事。早上也會敲門把李姐做好的早餐給她送上來放到床頭桌上。
李姐開了門,季勳陽穿著睡衣,七扭八歪地披了條毯子,快步走到顧雲採身邊:“又做噩夢了?”
他印象中,除了結婚時有段時間她經常做噩夢,但後來已經好多了。這次從A城回來,更是沒有再出現過這種情況。今天怎麼又——
“沒事,不是以前那種。”顧雲採臉色被嚇得有點慘白的樣子,卻咧咧嘴:“你們回去睡吧。沒什麼事。”
季勳陽朝李姐揮揮手,李姐輕輕出去,帶上了房門。
“到底怎麼回事?你這樣我實在不放心。”季勳陽第一次感覺到此刻對著顧雲採時竟然心神不寧,這種感受讓他更加不放心:“要不要我陪著你和孩子?或是叫醫生也來看看?”
“不用,不用。”顧雲採這時已經鎮定下來:“真的沒事,一個噩夢而已。你在這裡我反而睡不著。”
季勳陽堅持要看著顧雲採睡著,顧雲採沒辦法,只好由他。
過了一會兒,顧雲採的呼吸綿長起來,季勳陽在她額頭輕輕印了個吻,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他的身後,顧雲採卻張開了眼睛——她實在無法睡著,尤其是在他看著自己的時候。
第二天一早,季勳陽就叫了醫生來給顧雲採檢查身體。檢查結論是並沒有什麼異常,注意休息就好,但也不能睡得太多。
顧雲採聽了,有點臉紅,這幾天是嗜睡嚴重,心中事情也多,想著想著就又睡著了,怪不得總是懶懶散散沒精神,敢情是睡癱了。
季勳陽見沒什麼事情,也就放了心,叮囑顧雲採讓李姐陪著多去花園裡散散步。顧雲採這次倒是乖乖答應了。
中午的時候,太陽正暖。睡過了一個小時的午覺,李姐叫起顧雲採,換了衣服,向花園走去。
季勳陽這座宅子的花園並不十分大,跟季家大宅比起來——那是根本沒法比。不過,對於一個孕婦來說,散步是足夠了。
李姐陪著顧雲採在花園裡轉了一圈,有點累了,顧雲採坐在小亭子裡,拿出書來看,說要過會兒再回去,李姐便去了前面的樓裡拿水果。
誰知顧雲採看書看著看著又趴在桌上睡著了。
夢裡,還是陽光照耀的金色銀杏葉,還是那高高的鞦韆,她還是坐在鞦韆上,爸爸媽媽抓著兩邊搖鞦韆。
她歡快地笑著,爸爸媽媽的笑臉在眼前晃過來又晃過去,她看著離自己忽近忽遠的太陽,感覺身上暖暖的。
畫面一轉,是有人來強搶著抬了媽媽就往門外而去,她哭著叫爸爸趕快去追,爸爸卻冷漠地轉過身去,她哭著跑著,卻始終追不上那些人,直到他們上了車,她跟在車後跑啊跑,被越甩越遠,被一個小石塊兒絆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感覺不到膝蓋汩汩流血的疼痛,只是想著媽媽憔悴的笑,還有那句讓她永遠記住的話。她要再見到媽媽,她什麼都不想要,誰也不想要,只想要見到媽媽。
有個溫暖的手把她扶起來,又把她抱起來,回了屋子,給她上了藥,又用紗布輕輕包住。她還是哭,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麼,只知道自己想哭,只知道自己除了哭什麼也做不了。
“顧小姐,你怎麼又睡了?”拿了水果返回來的李姐晃晃趴著睡的顧雲採:“彆著涼了。”
顧雲採被晃醒來,心頭還是堵堵的難受,夢中的情景還在她心中盤旋。
“呀,這是怎麼了啊?”李姐一看顧雲採哭得涕淚橫流的臉,心疼得不得了,趕快給她擦淚:“姑奶奶誒,可別老睡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