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伸出手來摸了摸馬車簾幕,實在是不敢相信,楊寶柱與嘉懋會一道送她回府。嘉懋就坐在她的對面,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不時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讓她極力想要平靜下來的心,又有了一點點漣漪。
“相宜,你在駱府過得不好罷?”楊寶柱瞅著那青蓮色的斗篷下邊露出的墨綠色棉裙,心中有些惻然,自從他知道相宜的身世,對這位表妹就格外憐惜著些,每次瞧見她那嬌怯怯的模樣,便想到了她出生便沒了母親的事情來。
早兩日他跟著母親回駱府拜年,沒見著相宜,只聽說是得了大病起不了床,他本來想去相宜院子裡瞧瞧,駱大奶奶卻笑著將他攔了下來:“還是別去了,仔細將病過給你。”
楊二奶奶聽著駱大奶奶這般說,也叫住了揚寶柱:“既然如此,就等兩日,你相宜妹妹好起來以後讓她跟著來楊府拜年,我一年都沒見著她,也怪想她的。”
駱老夫人笑著點頭:“好,只要相宜好些了,就讓她跟著來楊府拜年!”
這般艱難,相宜才被帶著出來了一趟,楊寶柱心裡頭憤憤不平,指不定相宜早些天根本就沒生病呢。“相宜,你若是被欺負了,便讓你的貼身丫鬟,或者是媽媽出來給我捎個信,我來替你說話!”
相宜很感激的抬起頭來:“寶柱哥哥,你實在有心了,相宜過得還算好,寶柱哥哥不用這般掛心。”說到此處,聲音低了下去,一雙手緊緊的攥住了斗篷的一角。
嘉懋瞧著她的神色,更是有些憤憤然:“相宜,你別太膽怯了,有什麼事兒只管說,有我們呢,別怕!”
這話就如一股清泉,緩緩的從相宜心田流過,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驚奇,楊寶柱同樣也在關心自己,可嘉懋的這句話讓她聽了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她忽然間便記起了那久遠的一幕,在假山旁邊,有一角雨過天青色的袍子,嘉懋就躲在那假山後邊,痴痴的望著她。
他對自己,依舊還是如過去那樣,溫柔細心,只是更多了一份略帶霸氣的保護。相宜低頭坐在那裡,瞧著那撒花棉裙,心裡頭不住的在想,今生的嘉懋,是不是依舊還是前世那個嘉懋?
雖然他的長相言語與前世的那個嘉懋還是一樣,可相宜卻能感覺到有一些極其細微的區別,或許是自己想多了?每一世總該會有些不同,否則人總是在相同的世事裡生活,想想都是乏味。
身邊方媽媽攥住了相宜的手,朝著寶柱與嘉懋笑了笑:“相宜都說她沒受欺負,偏偏你們兩個就要打抱不平。”她將相宜的手攥得緊了幾分:“相宜,做人不要太為難自己,有什麼事兒便說出來,心裡頭也就舒服些。”
馬車軟簾的縫隙裡透進一絲金色的陽光,照著相宜的臉,睫毛上邊就如塗了一層金粉般,在她的眼睛下灑下一圈淡淡的陰影。她抬頭望了望方媽媽,微微一笑,露出了珍珠般的牙齒來:“媽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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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容嘉懋登門道歉
陽光金燦燦的照在地上,駱府的大門在雪地上投下了一片陰影,揹著門站著一個門房,縮手縮腳的跳了兩下,又停了下來,搓搓手呵了一口氣。
這天氣冷,給的木炭卻比原先要少些,往年還能圍著炭火盆子取暖,今年聽人說,大奶奶嫌開支大了,纏著讓老夫人將門房這邊木炭的供應減去了一半,害得他們白天都不敢用木炭,只能自己砍些木柴來生火,木柴燒完了便只能自己在臺階上跺跺腳了。
見著兩輛馬車越來越近,門房敲了敲大門:“大老爺回來了,後邊還跟了輛馬車,彷彿是楊府的呢。”
門後探出了一個腦袋來,瞅了瞅那兩輛馬車,“喲”了一聲:“可真是。”一個瘦津津的身子飛快的跑了出來,到了馬車邊上,殷勤的打起了門簾:“大老爺,大奶奶。”
駱大奶奶沉著一張臉下了車,方才在路上,駱大老爺一直在埋怨她不該應承著讓楊寶柱帶著嘉懋來認錯:“寶柱還不打緊,是咱們外甥,可那位容大少爺是楊老夫人的外孫,聽說看得很是要緊,你怎麼也由著他跟來了?”
“本來就是他自己要來的。”駱大奶奶憤憤不平,想著嘉懋在堂屋裡頂撞自己更是心中有氣:“你沒見他那張揚的樣兒!竟然用手指著我說話!”駱大奶奶雖然出生商賈之家,可自小也是嬌養著的,帶著豐厚的嫁妝到了駱家,誰對她不是一副笑臉兒,曲意奉承?可今日忽然躥出一個小毛娃子,一點都沒有畏懼,對她兇巴巴的,駱大奶奶這股子氣,無論如何也是壓不下的。
“我還有事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