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騎車山地車疾馳而去,這句話在風中飄散,卻在他心中留下印痕。
這是鬧鐘喜歡的女朋友,鬧鐘的女朋友是這樣的。
但愛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第二章 學海是種舞臺,早熟的青春是另一種
陳立替鬧鐘唏噓。
但肚子餓了要吃飯,唏噓感懷的問題只能等到吃飽了後再想。
他把車停在米粉店外,叫了兩碗粉,每碗都放上六勺辣椒醬,吃的滿頭大汗。
他喜歡這樣吃辣椒,心情不好的時候、有心事的時候,心情太好的時候,只要把肚子撐飽了,心情都會變的平靜下來。他喜歡心情平靜,低落和太高興都覺得不好。
這是有點奇怪,但據說日本超市連‘米田共’都有出售,他這也不算太奇怪了。
陳立不喜歡放學後就回家,根本不願回家。
他母親和妹妹來了深圳後,陳立的父親的婚外情不久就因為疏忽之下沒有消除的證據而被揭穿——一張跟情人抱著合影的照片。
陳立知道,他父親每每想起那張疏漏的照片時,都懊惱的想撞牆。
從那天開始,陳立家裡幾乎每天都有爭吵,他的父母甚至常常動手。
陳立的父親採取了許多中年男人都會採用的辦法,在外面跟朋友喝酒吃飯,打麻將,不到深更半夜不回家。
而陳立的母親,因此更疑心她的丈夫仍舊在外面鬼混,胡亂猜想著,或者認為是去見情人了,或者認為是去風月場所了。
於是丈夫不在家,她暴烈的脾氣時常就衝陳立發作。
當陳立的父親酒醉回家後,免不了又是大吵大鬧。
陳立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放學後就不願意回家,他厭惡那種環境,那種氣氛。
直至初三,他依舊如此。
這間米粉店的老闆跟他已經熟了,知道每逢週五陳立總會來這裡,但這一天,身上也肯定沒有錢付賬。但週一的時候,鐵定會把錢還了。
“謝謝老闆。”
陳立走出米粉店,騎上單車,琢磨著上哪逛逛。
這麼怔在路邊一會,突然聽見王成喊他的聲音,看時,王成已經從馬路對面跑了過來。
“剛才局面有些失控,冷不丁的有人拿水管砸了鬧鐘,我看鬧鐘的胳膊可能骨折了。現在可能還在F十三棟後面待著。”
“知道了。”
陳立本就閒著,便騎著車過去。
在王成說的住宅樓後面,果然看見了鬧鐘。
此刻的鬧鐘,鼻青臉腫,衣服上、腿上都是腳印。他的衣服好像變成了腳墊,專門為鞋底提供服務。
左眼腫起老高,擠的眼睛都不能睜開,眯成縫隙。
這模樣很可憐,但陳立卻可恥的、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個詞——豬頭餅。
‘大概所謂的打成豬頭餅就是這樣了吧……’
鬧鐘滿頭冷汗,牙關緊咬,分明在忍受著痛楚。
陳立在他身旁蹲下,他猶自沒有察覺。
“我送你去醫院。”
鬧鐘這才睜開眼睛,看清了身邊的陳立。
苦笑道“沒還手他們還下這麼重的手,如果骨折了我爸媽肯定得借錢才能湊夠醫藥費。”
“總也得去。”
到了醫院,陳立身上沒有錢,鬧鐘也沒有。
陳立只好尋醫生說明他們是附近的學生,表示鬧鐘的父母很快會過來付錢。
見了他們的學生證,醫院倒也沒有為難,還借了電話讓陳立聯絡鬧鐘的父母。
鬧鐘父母風塵僕僕的趕過來時,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還好,沒有骨折。
出院時,鬧鐘的父母盛情難卻,非要請陳立到他們家裡做客,推脫不過,陳立只好去了。
很顯然,鬧鐘的父母是很樸實厚道的人,哪怕虧欠一丁點的人情,也會迫不及待的想要還上。
原本看鬧鐘父母的外貌就屬於典型的不富裕階層,事實上也是。
鬧鐘一家三口人擠在十來平米的單位宿舍裡,他的父親在建築公司上班,母親在當保姆。
如果不是見過鬧鐘的父母,來過他家裡,很難想到。
鬧鐘在學校雖然沒有顯示出有很多零花錢,但沒有零花錢未必就是家裡經濟拮据。那年代許多父母思想比較傳統,認為小孩子用不了多少零花錢。
而且鬧鐘腰上別了臺BP機,五百多塊的玩意。混混中有這東西的也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