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舜信愣了片刻,“你該不會是想給你孫女說情吧。”
江舜義道:“已經罰她到家庵剃髮做姑子,這主意還是我拿的。”
他若再求情,豈不是打了自個兒的臉面。
江舜宏搖頭晃腦,“我贊同舜義的話。”
江舜信想到之前江舜誠已經在上房院子裡說了“江氏女兒不為妾”這條,偏這兩個就要反對,他自然是站在親哥哥這邊,“我贊成江氏女兒不為妾。”
在江舜宏、江舜義看來,女兒就是要該為家族做出一些犧牲,只要那個人權勢夠大,為妾就為妾,這也沒什麼不可以。
舜字輩裡四個人,兩個反對,兩個支援。
江舜誠又問了書字輩的幾人,下莊的幾個幾乎盡數支援江舜義,上莊裡亦有不少人支援江舜義的意見。
江家兒郎不納妾,在他們看來已經夠苛刻了,可這是先祖訂下的,但現在他們還要訂新的規矩,能說上話,自然得為自己求得最大的利益。
族裡,本有一個女兒就嫁給晉陽候為妾侍的,對他們那一支的幫助也不少,要是支援江舜誠,豈不是要與她斷絕關係。
江舜誠吐了口氣,“既然大家反對,這一條不入族規、祖訓。但我們這房人,還得遵行。二弟,我看就入家規。”
江舜信附和道:“哥哥說得是,我聽你的。”
眾人在江氏祠堂商量至夜裡二更二刻,才算是把一本《西嶺江氏祖訓》給解讀完了,在大家認為不妥的地方,江傳良拿筆記下。
當天夜裡,江舜誠領著江傳良修改《西嶺江氏祖訓》,重新核校,頗為滿意,忙到大半夜,這才歇下。
四月二十日,趙氏三朝回門,江傳溫陪著新婚妻子回了北窪鎮趙家。
江氏祠堂裡很是熱鬧,男人們坐在祠堂的正堂內,女人們則聚在堂門外的院子裡,議論紛紛。
江傳良大著嗓門重新誦讀了《西嶺江氏祖訓》,這大部分是江舜誠的心血,還有一些是昨兒與族人商議後的結果。男人們交頭接耳,江氏族裡尤其是四十歲以下的男子,幾乎都是讀過書、認得字的,議論紛紛。
《西嶺江氏祖訓》被定為族規。
然,在大家要選族長的事上,眾人卻各有支援的,多是支援與自己交好的人。更有趣的是,江舜信竟然落選了,有人推了他的次子江書海出來。
江舜宏、江舜義雙雙在列,但大部分的人還是推江舜誠。
江舜誠是文忠候,雖然致仕了,但他的子孫都在朝為官,長子、次子更是一文一武在朝中當著不小的官,在他們看來前途不可限量。
族人們想得很簡單,只要江舜誠為族長,就會多多照顧族人,再說人家這次回來,還要帶族裡的後生去皇城唸書,即便不在三位候選族長名單之列,大家還是不管不顧地嚷著要選江舜誠為族長。
江舜誠朗聲道:“這……早前,我就與大家說了,讓大家在西嶺鄉選族長。”
有年輕人大喊:“老候爺,我們大家就相信你。我們選你,你就不要推辭了!”
一個大家族,會有不少的族務,選他為族長,他可是在皇城的。
又有傳字輩的老者高聲道:“誠叔公就不要推辭了,大不了,我們大家再選一個副族長,由他暫理族長事務。”
有人大喊:“我選宏伯父!”
“我選義叔公,他行事最有魄力。”
一時間,祠堂裡七嘴八舌。
女人們站在祠堂口小聲議論:“我看還是選江書海才成,江傳家書念得好,與老候爺又最親近,就算族裡有事,有他開口求助也最妥當。”
大家首先想到的還是利益問題。
女人們雖然沒有表態權,可也能左右堂上男人的思緒。
今兒,但凡在十五歲的男丁都被召到了祠堂。
近中午時分,江舜誠因推辭不過,擔任西嶺江氏的族長一職,江書海被選為副族長,在江舜誠不在晉陽的時候,代為處理族長事務。
江舜宏、江舜義居然看著族長之位落到江舜信的次子書海頭上,這個結果是許多人都沒想到的。倒是江舜誠彷彿一早就預料到了。
誰都清楚,名義上是江舜誠,可實則江書海才是族長。
將要散去前,江舜誠道:“書海,回頭你尋兩個字寫得好的後生,把《祖訓》寫到祠堂的東牆上,以示後人。再挑幾個後生細細的抄寫幾遍,留幾本在族裡,以後但凡江氏兒郎滿了八歲,就要熟背《祖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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