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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到時,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襲玫紅錦緞的鄭晗,還有她身側的一個大筐子,一股海腥味撲鼻而來。她先是一愣。不待她說話,鄭晗迎了過來:“昨兒剛從福州回來,一抵皇城就來見你了。這一箱子都是上等的海貨,你也嚐嚐,這可是旁處都買不到的。”
那是一隻很大的竹筐子,空氣裡都是一股濃濃的海腥味。
素妍看了一眼,聞著有些噁心,但這東西卻是極好的,“謝謝你還掛念著我!挺多的!”頓了一下,吩咐白茱道:“你各樣分出兩成來,與江家送去。再挑上兩成裝好,讓竇勇帶給王爺,是送給太后和皇后娘娘的。鎮國公府、凌府、雲王府、北安郡王亦都送些去……莫要擱久了,要是壞了就不好吃。”
鄭晗笑道:“就這麼一些,哪經得你這麼送。還好我帶了不少回來。”與身後的丫頭道,“再令人送一箱子過來。”
素妍忙道:“可別再送了!我瞧著新鮮,怕吃不了擱壞了。”她斂住笑意,“看這海貨怪新鮮的。”
鄭晗呷了口茶,“從福州到皇城運河大碼頭,只用了七天。”
“七天?”素妍似聽到最有趣的事兒,這不是得半個多月的麼,“你也太趕了……”
“人命關天,能不趕嗎?”這是反問,也靜默地訴說著鄭晗放下手頭的生意從福州歸來的用意,她低下頭,“我在福州是從一個商人口裡知道,淮陽王府出事了……”
素妍半垂著頭,態度坦誠,“你想問什麼?”她抬了抬手,花廳裡只餘下白芷與鄭晗的貼身心腹丫頭。
鄭晗道:“那商人也說不清,我只有問你。淮陽王府到底犯了多大的罪?”
素妍擱下茶盞,“淮陽王私通叛賊宇文琮,為其提供錢糧,而宇文轅更是暗中襄助宇文琮,做其門客、幕僚……”
鄭晗面容平靜,彷彿一早就預料到似的,“阿轅的才學、智謀遠勝其兄,可最後襲郡王爵的卻是他大哥。他一直都說,想憑自己的本事掙一個王爵,我沒想到,他竟會……”
她曾想宇文轅說的憑本事掙王爵,而是另有一番用意,竟是做了叛黨。
怎會是私通叛賊,怎會是做了叛黨……
歷朝歷代,對於這樣的重罪,朝廷的皇帝都不會輕饒,都是亡家棄命的結局。
素妍道:“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大清楚。朝廷既訂罪,便有確鑿的證據。”
鄭晗握住素妍的手,眼神急迫,“素妍。我求你!你設法救救宇文轅一命。你救救他,我不想他死!你亦救救他的妻子方氏,我聽人說,朝廷抓她的時候,方氏剛坐滿月子,懷裡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那是宇文轅與另一個女人的孩子,可鄭晗卻想一起救。
面對素妍一臉愕然,鄭晗悽苦一笑,看著杯裡的茶水,慢慢地搖晃著。彷彿那不是茶,而是她穿越前坐在飲吧裡,搖動的檸檬水,那如血的紅葡萄酒……
“素妍,宇文轅是我來在這世上第一次愛過的男人。就算後來他娶了旁人。就算後來他又有了其他的姬妾,可我曾經真心愛過他……”
真愛過就足夠了!
愛過,放下過,逃離過……
鄭晗很慶幸那樣真摯地愛過一個人,即便是分離的收梢,可依舊無法淡去她對宇文轅真摯的感情。
“阿晗,你救宇文轅我能理解。可你怎麼連方氏母子也要救,我……”
“他們才是一家人啊!”鄭晗笑著,笑卻比任何一種哭更讓素妍心動,“我在淮陽見過方氏一次,那時候我得到宇文轅娶妻的訊息,連夜趕到了淮陽。想要與他問過明白,方氏來見我,那是一個美麗而溫柔的女子,她甚至願意降為妾侍,尊我為妻……”
鄭晗忘了不那晚。
她坐在淮陽最出名的酒樓裡。面對著一桌豐盛的菜餚,那是她最愛的菜式,還有宇文轅最喜歡的菜餚。時近正午,她亦沒等來宇文轅,等來的卻是一個玲瓏嬌俏的年輕婦人,穿著一襲額黃色繡粉牡丹花的袍子,只攜了一名貼身丫頭。
她輕輕地說,“你是鄭小姐?我是方氏!”那聲音似怕驚跑了酒樓外樹上歇著的小鳥,聽到耳裡,卻有道不出的舒暢怡人,雖然個子不高,卻身材勻稱,眉眼如畫,鄭晗見過不少的美人,各式各樣的都有,卻從未見過那樣一雙純淨的眼睛,還有那樣一張帶著誠意的臉龐。
鄭晗遲疑地問“你……”
她提著裙襬,重重一跪,“鄭小姐,我是淮安候的妻妾方氏。我與他成親三月,他時時念著的還是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