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慕容氏、何氏、杜迎秋妯娌四個,沒少圍著虞氏轉,尤其是何氏,動不動就被虞氏抓住訓罵一頓。虞氏聽力不好,總看到何氏坐在花廳上又說又笑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虞氏會眯著眼睛想,想上片刻,大聲問:“你又看上哪家好男兒、好姑娘,想說給你孃家侄孫兒了?”
何氏解釋一通,聲音小了還不行,大了,虞氏厲聲道:“還好意思說這麼大聲,原是給你家十三議親啊,好似十三找不上媳婦……就那姑娘也好嗎?真是個沒眼力的。”年紀大了,越發不想忍受什麼,心裡怎麼想也就怎麼說了,搞得何氏很沒有面子,她覺得好的,虞氏卻說不好,總能挑出毛病來。
與虞氏不同的是江舜誠的眼睛不大好使,偏又喜歡看書,還時不時讓重孫、年輕的孫兒們給他讀書聽。江家兒郎多,幾個孩子輪流到大書房裡侍候,給他讀書聽,自己在讀書的時候,也能學些知識。
江舜誠每聽過一段,就解釋一下那段話的意思。
兒孫們多了,自有兒孫多的好處,大家如同衙門坐班似的,每日都有兩個人前往江舜誠跟前侍讀相伴,有時候是七八個人約好了一起去,一起聆聽江舜誠的教誨。在眾多傳字輩的孫兒輩裡,江舜誠最喜歡的是小九江傳揚,這孩子有學問,詩詞歌賦都做得好,是傳字輩裡的姣姣者。
日子,平靜如水。卻又生動有趣的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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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興十八年的春節終於到來。
正月初八晚,耀東特意從北關趕回,對外說是要給姥爺江舜誠賀壽,而素妍卻知他是為心儀的女子歸來。
上元佳節夜。皇城燈市亮若白晝,天上的星,地上的燈渾然一體,讓人難以分辯哪裡星,哪裡是燈。
耀東今兒特意著了一身最好看的袍子,天藍色配上繡白蟠龍袍,頭上戴了頂鏤空銀冠,冠上只一根白玉簪子,峨冠博帶,俊逸不凡。再加上近兩年在軍營的磨礪,越發讓他顯出幾分男子陽剛之氣。
燈市,夫妻樹下。
這是易姑娘與他們約好的地方,夫妻樹相傳是一棵有四五百年的柳樹,原是一棵。後來有對相愛的男女因門第懸殊,被無情地拆散,痴情貧家女不甘與摯愛男子分開,含憤撞死樹下,男子得曉真相,也殉情樹下。幾年後,原是一棵的柳樹竟長成兩棵。兩棵糾纏一處,相依相偎,他們便有了一個新名字“夫妻樹”。
耀東到時,不由得微微一愣。
以為自己來得夠早,不想宇文恆已經先一步到了,露出少有的笑:“你回皇城了?”說是在問。突地揚頭望著遠方,微微蹙眉,“莫不是你二弟又出來惹禍?”
耀東當即扭頭,出來時他是與弟弟、妹妹一處,西西自要好些。偏耀南一上街就惹事,主要緣於他那一張生得太俊俏的臉龐,本是男子,竟比女兒家還要美,雖與西西長得一般模樣,偏又多了幾分如玉溫潤的風姿,任是誰見了都會被他的美給怔住。
耀東正在訥悶,就見自家的家奴氣喘吁吁地奔過來:“世子爺快去瞧瞧,二公子又被幾個姑娘給圍住了。雨蘋小姐要給他解圍,沒想竟和幾家小姐動手打起來……”
這個妖孽!
出門不是讓他戴著面具麼,怎還麼多事。
耀東撫額甩了一把,有這樣一個生得太美的弟弟,真是被他拖累死了。
難怪他爹常說“男人還是不要長得太美的好”,太美就是禍水,過得去就行,這話好像是在說耀東和耀中,他們兄弟一個像姥爺,一個像祖父,都不是那種很俊俏的男人,不過男人是的中上之姿,但耀東的帥勝在風度與高大魁梧,而耀中現下年歲還小,但耀東常想,估計長大與祖父差不了多少。
耀東到時,江雨蘋正領著兩名丫頭與幾個姑娘小姐們扭打成一團,你揪我的發,我扯你的衣,哪裡還有大家小姐的派頭,活脫脫就跟市井撒潑的女子一般。
耀東跺了一下腳,一側的江十三(何氏所生的幼子)、江傳達的長子奇澤大喝:“都給我住手!給我住手……”
很顯然,被惹火的雨蘋壓根不管,江十三的喝斥聲沒有半分效果,雨蘋將奇澤的叫聲也拋於一邊,只拼命地揪著一位與她一般大小的姑娘頭髮,瞧那姑娘的模樣,也是某家的大家閨秀,此刻全無儀態,扭打一團,周圍聚攏了無數的百姓,有笑看熱鬧的,有一邊鬨笑成團的。
江奇澤氣得直打轉,伸手要去拉自家妹子,雨蘋厲聲道:“是她先招惹我的!上回就為難耀南,我沒理她,這會子又厚著臉皮跟著。”
整個皇城,誰不知道江雨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