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宇文理的案子就牽連了不少人。
而今,又有個宇文琮造反。
江舜誠微微頷首,“妍兒這麼一說,為父明瞭。”
有了這些人的名單,江湖各派倒也好應付,新皇手裡握有兵權,遣出御林軍、禁軍剿滅,不需所有門派都剿,拿出幾家有聲威的,殺雞儆猴便能起到威懾之效。
對於私通叛賊的朝臣,恐怕這回更不會心慈手軟。
宇文理的妻小為何會被亂箭射殺天牢。江舜誠覺得,這都是新皇尋了名目的所為,皇家子孫不能如百姓那般的斬殺,也只有這樣莫名的死去。才能減少百姓們的非議,況且是他們意圖逃獄、劫獄,更被官員們說成了‘天牢暴動’,既是暴動,朝廷就能鎮壓。
江舜誠對江書鴻道:“告訴傳嗣兄弟三人,事事謹慎小心,近來少與應酬,無事就呆在家裡修身養性,多讀些書。”
江書鴻應下。
江舜誠猜不透新皇的用意,素妍卻能說出個來龍去脈。
*
江家父子議論朝政時。新皇正負手站立於皇宮最高處:摘星臺上,俯瞰著整座皇城,彷彿手握天下。
釜底抽薪……
他心下暗自沉吟,普天之下,他以為再無人能猜透自己的用意。竟是她能知曉。
她太聰明瞭!
也至於,他就算瞞過天下人的眼睛,卻唯獨不能瞞過她的眼睛。
大總管看到如此不安的新皇,抱拳道:“明兒可要皇后請安西郡主入宮?”
新皇抬手,止住了大總管,他挺胸道了句:“用不了多久,安西就能瞧見朕是如何不擾百姓生活平息了這次叛亂!天黑之後。密令各路暗衛來見!朕有事吩咐!”
大總管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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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漫長。
夏天的夜,炎熱難耐,素妍搖著錦扇,在得月閣裡來回踱步,宇文琰離開已經有幾日了。明兒一早她也得回王府。
回孃家一住就是五日,不能再久住了。
再住下去,耀東就該把她給忘了。
就如他忘掉她,不再依賴她,只用了兩三日的時間。
隱約之間。聽到一陣步潮翻滾之音,府裡的狗吠之聲不絕於耳,她走到窗前,張望著夜色裡靜寂的府邸,府門外有火把掠過,人影憧憧。
“白燕!”
白燕正悶熱著,躺在值夜的小榻上睡不著,翻身起來。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白燕道:“王妃,奴婢去打聽一下。”
她靜心聆聽,似從對面傳來的,還有女人孩子的尖叫哭泣聲。
等不回白燕,她搖著扇子下了樓。
白茱也出來了,藉著月光,緊跟在身後。
後花園裡,江舜誠與江書鵬正相對奕棋。
素妍止住腳步,折身進入涼亭,“爹、大哥!”
江書鴻笑道:“妹妹最是個淡然的,今兒坐不住了?”
江舜誠落定棋子,便是泰山崩於前也不驚的淡定,“當真是雷霆之勢啊!幾日前連連搗毀了流星閣的兩處分堂;名劍門、神兵山莊一夜滅門!”
素妍暗抑錯愕,難道說這些都是與宇文琮勾結的江湖門派。她目光定格在棋盤上,“這麼說,今晚動的不僅是胡家,還有其他人?”
江舜誠道:“胡四姐兒是宇文琮的承儀,又育有庶子,兩家是姻親,胡家能脫得了干係?皇上既然下令捉拿胡家,自是手裡握有證據!”
江書鴻面含淺笑,“為了今夜一動,皇上可從滄州秘密調回八萬禁軍,由十二衛心腹侍衛各領人馬,捉拿叛黨。”
而這些,素妍沒有聽說過。
雷霆之傾的氣勢,只怕明日,整個皇城亦會人心惶惶。
這些朝臣裡,第一次做了宇文理的黨羽,新皇也許不會計較,只讓他們上呈請罪書。這一次,再做宇文琮的黨羽,他還能容忍麼?
素妍問:“爹以為,胡家會獲罪麼?要是皇上治罪,會至滿門抄斬?”
江書鴻道:“這要看皇上是否會仁慈?”
有她前世的記憶裡,宇文軒直至失了江山天下,對宇文理、宇文琮的妻小也只是軟禁兩府,沒有殺他們。這也許是後來宇文理登基為帝對外宣佈宇文軒喪命火海,不予通緝的理由。
但這一世,宇文軒殺了宇文理妻小,唯剩宇文軻一家苟延殘喘。
如今的新皇,更像一個雷厲風行的帝王,說一不二,小心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