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比較委婉,素妍亦能接受他的評價。
周老先生道:“你家那幅水墨《漁村》貴在意境,勝在玄妙,聽說那畫中的大傘天晴時會自動收合,若遇下雨天。就會撐開。還有老鼠和貓,都讓整幅畫增色不少,再加上得配的《追思》令人回味。”
張老先生見素妍虛心求教。道:“江小姐小小年紀,能有此造詣,已屬不易。世人多會揚長避短,待著江小姐在水墨畫上更上一層,彩繪自會更好。”
“江小姐不必刻意模仿誰。就如你的水墨《漁村》、《追思》自成一派,也是雅俗共賞的好畫。朱大先生是朱大先生。附庸山人是附庸山人,他們各有各的風格,朱大先生的畫多有灑脫之風,附庸山人的畫貴在神韻和細膩,意境不同,風格亦有不同。”
素妍行禮,道:“多謝二位老先生指點。”又問道:“三哥,我先回得月閣了。還得回去給五哥配些治傷的藥。”
讓江舜誠動刑的人是她,要配治傷藥的還是她。
江書鵬理解。
素妍是為江書麒心痛,到底也是兄妹,骨肉至親,罰老五,是為他好;配藥給老五,還是為他好。
她從山上帶回的藥膏不少,挑了治傷的藥膏,又尋了一隻瓶子,用手摳了一瓶,蓋好,領了白芷往祠堂去。
剛進去,就聽到一個說話聲,“你怎麼不理我,我說了這麼久,你連吭都不吭一聲。這事能怪我嗎?不讓你去換畫,你偏不聽,父親、兩個哥哥、還有你那個寶貝小妹,哪個不是懂畫的,這能不被發現嗎?”
可是,附庸山人的畫值錢啊,一幅能賣不少錢,如果是《牛》就賣得更多了。
江書麒張大嘴,五奶奶聞雅霜不明所以,看他又比又劃,喝問:“你什麼意思?是在罵我多事嗎?父親把話都說到那份上了,我能不把畫送去。你放心,我挑了自己嫁妝裡的一幅名畫換了幅附庸山人的畫回來。就沒見過你這樣的,我在幫你,你反而怪我。不管了,老孃再不管你的破事……”
聞雅霜罵罵咧咧地出了屋子。
素妍退出,裝成還在小徑上走的樣子,見聞雅霜出來,喚了聲:“五嫂!”
這個小姑子,就會搗亂,她還一心想要幫著呢,不就是一幅畫,給個小孩子可以,硬是不給他們。
素妍微笑著,“五嫂這是生我氣呢?”
“你可是江家大小姐,誰敢生你的氣。”
“五嫂,咱們是一家人,我知道因為畫的事,你心裡不痛快。五哥的私心是重了一些,這過日子來來去去,誰沒有一個難處,你為別人想,別人才會為你想。
前幾日,我聽爹孃的意思,等二哥、六哥從邊城回來,與爹孃、兄弟不一條心的人,怕就要搬出去了。我當時便想,難不成五哥、五嫂一早就想出去單過,所以這兩年故意做出傷手足兄弟情分的事來。
五哥說我偏心,把畫給傳禮也不給他。可是傳禮也是他的親侄子,小小年紀就患了心疾,我們大家不是都該多疼幾分麼?對大哥、三哥、五哥我也是一樣的心,而三位哥哥對我是不是一樣的心,我們能感受到,長輩也能瞧見?
雖說是一家人不論得失,不講誰付得多與少,可是大體總是拿得過去。如今府裡,就三房哥哥在,若是他日二哥、六哥再回來,妯娌多了,獨有那麼一個、兩個不合群的,這是該說是大家討厭他呢?還是說他疏遠了大家?
五哥的嘴這幾年是學得毒了、刁了些,他以為這是個性,這是正直,卻不曉得背地裡得罪了多少人。他對我如此,我不計較,那是因為他是我親哥哥。可是旁人呢?
如今父親尚在任上,旁人多少忌憚幾分,要是父親致仕,他又當如何?世上捧高踩低,本是常見,五嫂為了孩子,為了五哥的前程,也當勸著他些。”
聞雅霜不甘心地抬頭,在孃家時,她就曾聽父親說過,江家的素妍不是尋常女子。當年她還是個孩子,江舜誠就將她帶入書房,讓她在一旁聽大人們說話。
“小姑子這是在教訓我?”
“素妍怎敢,不過是和五嫂閒聊幾句。”
“不敢就好!別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似的,我走過的路可比你過的橋還多。哼——還有,上次胡香靈的事,也是我在暗處幫你,否則……”
“五嫂幫的是自己吧。胡長齡在朝中一直和聞叔父不合,你是在為父報仇呢。十分裡你有三分為我,素妍多謝五嫂!”動作優雅,舉止得體,眼神真切,並不是敷衍。
聞雅霜道:“你若真謝我,就也給我一幅像《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