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舜誠在腦子裡轉了一圈,議和大臣,這代表的是朝廷,亦是皇帝,此人首先得能言善辯,還能張弛有度,懂得恩威並施。抱拳道:“稟皇上,微臣以為,翰林院大學士周耕林可擔此任。”
周大學士,名辰,字耕林,不是崔相一派,亦非江舜誠的門生,而是真真屬於清流一派,此人才高八斗,生有一張俐嘴,就是皇帝也幾度被他氣得夠嗆,卻奈何他不得,皇帝著實喜歡此人的才華,寫得一手好字,更善詩詞。
皇帝的眼裡掠過一絲喜意,如果讓周大學士做這個議和大臣,定不會損了大齊的顏面,也一定能完成使命,這個人選當真合了他的心意。
崔丞相暗道:江舜誠這傢伙,竟比他還能琢磨聖意。自己雖會看眼色,卻不知道周辰才是皇帝最合意的人選。忙道:“臣以為周辰可擔議和大臣之職,臣保舉靜王殿下擔任副職。共同完成議和大事。”
皇帝皺了皺眉。
崔丞相暗自叫苦,拍錯馬屁了。靜王不是皇上最喜愛的皇子麼?慘了,慘了,早知道他就不說了,只需要說“臣附議”三字即可。
唉,說得太急了。
皇帝問兵部尚書:“韓愛卿以為如何?”
韓尚書微愣,左右為難,道:“周耕林此人確有才華,這議和大臣一職麼,臣下以為,還是應挑一位武將為佳,周辰可為副職。”
這分明就是認為這種事武將去做更好,才能為將士贏得更多的利益。
皇帝目光移向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權衡一番,道:“臣附議崔相所言。”
皇帝怒瞪一眼:媽的,誰不知道你崔相是一夥的,早年不是和江舜誠要好麼,什麼時候跟崔相穿一條褲子了。“來人!”
大總管應答一聲“是”。
皇帝道:“著禮部擬旨,傳朕口諭:周辰為議和大臣,兵部韓尚書擔任議和副臣,與西歧使臣共商議和大事。”抬手將左肩王的奏疏遞給服侍的太監,“張愛卿,拿著左肩王的奏疏與周辰好好商議!”
這事,居然落到兵部韓尚書身上了。
看來,韓尚書那句還是“應挑武將為佳”的話觸動皇上了,既然是為將士們爭取利益,最好由一位武將出身的人去辦,如此也能堵住悠悠眾口,免得文臣、武將不和。
崔左相目露茫然。
這事不是應該由靜王出面的麼,找了靜王來議事,最後卻沒他什麼事了,皇帝到底在想什麼,崔左相越想越迷糊。
“皇上聖明!”
皇帝抬手道:“退下吧!”
“臣等告退!”
揚了國威,心情舒暢,皇帝微眯著眼睛,歪著身子,看著眾人逐次離去,道:“宣周辰覲見,讓韓愛卿、江愛卿留下陪朕用膳。”
皇帝已經好些日子沒留大臣陪朕用膳了,早些年最愛留江舜誠,這幾年多留崔相爺,還也他笑喚“親家”,樂得崔相爺合不攏嘴。可不就是親家麼,皇帝的大公主可是配給了崔相爺的嫡長子,雖說大公主誕下珊瑚郡主後就再沒生過別的孩子,可崔相爺還是從嫡次子名下給嫡長子過嗣一子。
左肩王一份叫苦的奏疏,就讓皇帝在朝堂與群臣議了數日也沒個結果。西北又大捷了,這一回楊秉忠、左肩王殺入西歧之地——翼城城下。
眾人已離了御書房,突地有太監請韓尚書與江舜誠陪皇帝用膳。
二人迴轉時,大總管、御膳太監正張羅著宮人往大龍桌上擺放著菜餚,一道道甚是精緻,直看得江舜誠眼花繚亂。
唉,曾經何時,右相府內的菜式亦如這桌上一般,哪頓飯沒有二三十個菜式,自打有朝一日江舜誠幡然醒悟,要做個有益於朝廷,有利於百姓的良臣,降為六菜一湯,豫地那場旱災之後又改為八菜一湯,雖說菜式少了,但是搭配均勻,吃著也甚是可口,也沒覺得這菜多有甚好處,久而久之,江舜誠已習慣了。
皇帝往膳桌上一坐,自有御膳太監捧著羊脂白玉鑲金碗,拿著象牙筷開始挑揀皇帝愛吃的菜餚,不需他說,只需一個眼神,御膳太監自會佈菜。
皇帝看著還站在一側的二人,道:“二位愛卿都坐下吧!”
韓尚書與江舜誠互望彼此,“謝皇上隆恩!”小心翼翼地坐在左右兩側,有太監加了碗筷。韓尚書不敢動筷子,卻見江舜誠笑望皇帝:“今日皇上的心情不錯。”
廢話!西北打了個大勝仗,他能不高興麼。
皇帝接過太監布過菜的金碗玉碗,吃著那可數的一枚珍珠丸子,似很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