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反身坐下,叫人上了新茶,慢慢等他。他既然起意培養沈慄,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沈慄順著故事慢慢回想,待想起何澤曾提到“歸附之臣”二字才恍然大悟:盛太祖邵廉本是邊關大將,因前朝接連出了幾代昏君,搞得民不聊生,朝廷內外怨聲載道,邵廉當時被猜忌,幾乎因此喪命,於是索性舉旗南下,除了自己手下,當時也有不少朝臣響應歸附。只是何家卻不在此二例之中。
他們本是世族,頗有些流水的朝廷鐵打的世家的意思,直到大半江山已倒,末帝又忽然崩殂,眼看無可挽回了,這才歸附。
當時邵廉擔心北方狄族趁亂攻擊,腹背受敵,急於平定戰亂,也就馬馬虎虎受納了,何氏因此儲存元氣。
開國後,何氏果然攪著一些世族,仗著門生故吏眾多,形成了一股勢力。但皇帝絕不會允許出現前朝那種門閥干政的故事!
邵英登基後,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了這股力量,為了穩定朝政,只要何家老老實實做事,邵英倒也不會為難他們。
可是何家為什麼偏偏要選沈涵做女婿呢?何家名滿天下,他家嫡女可謂是千家求萬家選,偏偏就嫁給他們看不起的庶族禮賢侯府中一個庶子做繼妻!說什麼花前偶遇一見鍾情,那是唬人的。多半是因為沈涵當時帶兵又肯買他們的賬吧。
何家要把沈涵的死鬧出來,首先就要解釋沈涵的死因,他前腳娶了何氏女,何家出力扶植他升官,後腳他就要暗害禮賢侯沈淳!落在皇帝眼裡,這就是何家明明白白在他邵英手裡撬兵權,謀殺他的鐵桿支持者,何況還牽出前朝秘藥“一夢”!
告不告得倒禮賢侯府不知道,邵英要先砍了何家!
沈慄慢慢地說,沈淳越聽越驚異,漸漸坐直身體仔細聽。
他還留著以前對沈慄的印象,沒想到原本認為紈絝愚蠢的庶子竟然有如此見地,竟把何、沈二府之形式猜出了十之**。心下感嘆原來沈慄身為庶子竟一直藏拙,直到沈淳明確表示要培養他時才漸漸展露頭角。今日無論是堂前辯論時不露聲色地給何澤甩鍋還是此時猜測二府形勢時的思慮深刻,都不遜成人。
沈淳道:“你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心計,足勝同齡人許多。你學問如今有方先生操心,我也不慮。只一點你要記著,我禮賢侯府一向忠於皇上,不要和你那沒出息的三叔學。不然我是不會饒你的!”
沈慄肅然道:“兒子知道厲害。只是不知何家以後又要怎生謀算……”
沈淳喝到:“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你爹我還沒死呢!”
沈慄抱頭鼠竄。
沈淳既然明確表示關於何府之事不要沈慄參與,沈慄便安安生生地讀他的書去。
又兩個多月過去,沈慄的書讀的越發好了,只是方鶴教的也越發的急了,沈淳每日被課業壓的眼冒金星,不由叫苦道:“先生,我又不是現在就要考進士,當官的還有沐休呢,您看,我這兩日可見瘦了。”
“瘦了就多吃些肉!”方鶴道:“你離進士還遠那,不過,明年二月你要和二公子一起下場考童試。”
“什麼!”沈慄愕然,猛然間背後一寒,回頭見是沈楓正一臉不滿地盯著他,嗯,好一雙死魚眼。
第十一章 浮雲蔽日
沈慄啞然。
“先生,作弊是不對的!”沈慄故作嚴肅道。
近日來因沈慄確實一改前非,在學問上也肯下功夫,方鶴自然待他越加和藹,況方鶴本性就灑脫,師生間相處越發隨意,常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夯才!”方鶴罵道:“要你下場,你就想到作弊?”
“先生,我近來雖然有些進益,不過和從前相較罷了,若論學問,只怕還是淺薄些,先生要我下場,只怕只有作弊方才得過。”沈慄搖頭晃腦道:“況小子今年不過十歲,何必急於一時?”
“老夫也沒指望你能考過,讓你下場見識見識罷了。二公子十歲時本也準備要他下場的。”方鶴道。
沈楓因沈涵事守孝三年,今年剛出了孝。
“我自是不能和兄長相比的,二哥自幼苦讀,小子卻是玩著學的。”沈慄嬉笑道。
沈楓見沈慄語間恭維他,臉色立時好轉些。沈慄失笑。
沈楓對沈慄時心情總有些複雜,他先前因小心眼兒,結果被三夫人挑撥去害沈慄,卻是並沒有想要沈慄死的,他自己也不是真正不講理的人。只是他雖知道自己錯了,卻又放不下面子和沈慄交好,是以總有些彆彆扭扭的。
“玩著學?老夫看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