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耀進退失據,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著實丟了些臉面。
瞟了一眼神色僵硬的馬尚書,沈慄不向被他用刀指過的馬司耀道歉,只含糊道請眾位大人見諒,嘖嘖,馬尚書這臉色。想找別人的麻煩,叫人干擾了情緒還不自知,還能指望接下來的劇本能按自己的意思走嗎?
嘴角微露笑容,都說這沈慄天性狡黠,如今看起來的確有些意思。確定沈慄不至於真在考場中弄出亂子,簡閣老後退一步,眯起眼看戲。
沈慄心中也有些懊惱。在考場還能上犯迷糊,沈慄自己也沒料到。但睡意上來實在難忍,又有先前柯太醫斷言他已經疲累至極的診斷,沈慄也不打算委屈自己。仗著禮賢侯府為他準備的充足,衣物保暖,炭火又多,把自己裹成個蠶繭,沈慄還真是說睡就睡。
要是先注意到考官中還有馬司耀,自己……還是會睡,但至少也要注意些。
馬司耀緩過勁來,滿臉通紅,厲聲喝道:“沈慄,你敢攻擊考官?”
沈慄躬身施禮,微笑著輕聲道:“馬大人,請低聲些,別的號舍說不定正在答卷呢。學生又不會逃跑,有什麼話,大人慢慢問就是。”
馬司耀一噎,不由轉頭去看外面站著的同僚們,臉色更紅了。
如今正是考場中自然是禁止喧譁的,馬司耀被沈慄一嚇,又一氣,早顧不得注意了——作為考官,竟還要考生來提點規矩!
外面的考官有低頭咳嗦的,有兩眼望天的,都裝作沒聽見。馬司耀心中有數,這反而說明這些人都聽到了。
馬司耀眼都紅了,氣得要死,還得壓低聲音,重新問了一遍:“沈慄,你攻擊考官,該當何罪?”
沈慄恭敬道:“回大人問話,學生並非攻擊考官,只是在被驚醒時阻止別人掀了桌子——學生的答卷還在桌上,總不好被人損壞了。”
馬司耀只覺和沈慄說話這個費勁兒:“你攻擊的是我,我是考官。”
沈慄漠然道:“哦。學生現在知道了,是大人要掀學生的桌子。大人,會試三年一次,學生自然不能輕易叫人毀了答卷。”
馬司耀怒道:“誰要掀你的桌子!本官是有話問你。”
沈慄奇道:“大人有話要講,只管叫學生起來便是。為何開了號舍進來,直奔學生的桌前?大人,學生只聽聞號舍一經關閉,若無大事,非考試結束不可再開,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言下之意,誰叫你亂跑?就算你是考官,也不能沒規矩。一聲不吭直接跑到桌子前,被人誤會也是活該!
馬司耀原是打算出其不意直接將沈慄逐出考場,所以直接進了號舍,沒想到,竟教沈慄抓住了把柄。
馬司耀:“……”
眾人心裡都有些失笑。大家都知道馬司耀是想說什麼,但沈慄頻頻打岔,話題總是能偏離馬司耀的預想。
馬司耀氣得手抖:“沈慄,你在考場中大睡,這是失儀,老夫要逐你出考場!”
馬司耀決定不與沈慄打機鋒了,直接表明目的。說著,馬司耀就要回頭吩咐兵卒趕人。
沈慄怪叫一聲:“馬大人,你要為難與我,也要找些好點的藉口吧,您這算什麼道理!”說著,沈慄忽地站到椅子上:“眾位大人,你們可要為學生做個見證,學生今日就要被馬大人無理趕出考場了,學生委屈!學生要去告狀!”
沈慄這一嗓子可不小,別的話聽聽也就罷了,一聲“要去告狀”出口,考場就有些亂了。
考試之中,出現一兩個被逐出考場的並不稀奇,哪年都能碰見。或是作弊被發現的,或是犯了病的,或是忽然發瘋的,總之,都得自認倒黴。
景陽鄉試的考官大多都是從二品以上的朝廷大員,考生能理直氣壯地喊出告狀,人們心裡都先覺著,這多半是真有冤屈。
科考向來引人注目,鄉試已經是影響很大的考試了,沈慄這一嗓子喊出來,呼喇一聲,周圍號舍裡的考生們都撲到門口,能看見的就扒著門縫兒窗縫兒牆縫兒向外瞅,離的遠的就將耳朵貼著牆壁,生怕聽漏了一句半句的。
馬司耀嚇了一跳,心裡終於隱隱約約感到後悔。
方才冷丁抓到由頭,腦袋一熱就做了決定。怎麼就忘了,這小子是告過御狀的!而且看起來還真不不介意找皇帝再去告一狀的。
馬司耀想著壞了沈慄的名聲,他自己就不怕聲名有損嗎?以會試不公為由叫人告一狀,別管能不能贏,馬司耀的聲譽也好不了。
簡閣老這回不裝木頭人了。太子的勢力和三皇子的勢力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