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體虛,自然懷相不穩,”郎中捋須道:“夫人放心,此乃我二人一同診治,絕不會錯。”
“……嬤嬤,我有了,哈哈,”繼室語無倫次道:“有了哈哈。”
郎中皺眉道:“夫人還請鎮靜,不要過於激動。”
“對對對,我得穩著,”繼室捂著肚子道:“我須得穩著。哈哈,有了!”
那嬤嬤喜道:“還請先生為夫人開些安胎藥。”
“這是自然。”郎中笑呵呵道。
“等等!”繼室深吸一口氣道:“我……我這一胎是男是女?”說罷,如擲骰子般緊緊盯著郎中。
以脈象看男女本來就不怎麼準,三個月能看出什麼?
年輕的郎中方要開口請夫人稍安勿躁,老郎中輕輕拽了他一把。
想起先前有個小廝跑來扔下一些銀子,央求:“家中夫人積年無子,實在受不得刺激,若夫人詢問是男是女,還請先生答‘是男’。”
老郎中見繼室情緒果然有些激動過度,心想便當是說句吉利話也好:“恭喜夫人,是男胎。”
“阿彌陀佛!”繼室與嬤嬤一同合掌道。
繼室終於沒撐住,兩眼一翻,倒了。
一片忙亂之後,嬤嬤掏了兩錠銀子歡天喜地送走郎中們。回來與繼室哭道:“恭喜夫人苦盡甘來。”
繼室紅著眼道:“那逆子頻頻忤逆與我,老爺面上偏著我,其實因我無子,還是護著那小賊!”
嬤嬤安慰道:“如今夫人也有了兒子,待小少爺落地,還怕那個廢了的?”
繼室幽幽嘆了口氣:“你不懂。”
當年她年輕氣盛兼之做賊心虛,嚇跑了丁柯的長子,又對丁同方下了狠手,好在有著一張得丁柯喜歡的臉,又與他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才放肆張揚地過了這麼些年。最怕的就是年紀上來丁柯不喜歡她了,或是丁同方知道了當年的恩怨。
以前她膝下無子,丁柯一直攔著她再去害丁同方。別看她每日裡找丁同方的麻煩,其實心下一直忐忑不安。這種不安在沈慄表示要把丁同方引見給太子之後達到了極點——丁同方若是出息了,怎麼可能放過她?偏丁柯聽了沈慄鼓動,真的帶著丁同方去了大同府!
這些天來繼室每日裡焦躁不安,一閤眼就看到先夫人和丁二公子在眼前索命,也是奇了,年深日久的,她原本早就忘記這些死人的臉,如今偏偏毫髮畢現,漸漸的,連那些被滅口的馬伕一家以及頭前的嬤嬤都找上來,每日在耳邊唸叨:奴才為夫人肝腦塗地,如今卻不得好死……請夫人下來陪著奴才們吧……
如今自己有了男孩,想必可以說服丈夫徹底放棄丁同方。畢竟,先夫人和二公子的死,丁柯也有參與,他難道就不怕丁同方日後反咬一口嗎?
撫著自己的肚子,繼室喃喃道:“兒子,我有兒子了!孩子,你來的時機真好,這次,你要救母親的命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風起大同府
丁柯與安守道費盡苦心營造起的堡壘已不可逆轉的趨勢漸漸崩塌,緩慢而無法挽回。
而丁、安等人甚至對此還沒有清晰地覺察到。他們如今只是覺得在雪災中漸漸失去了主動權。
太子從祺祥商團低價贖買了米糧和禦寒衣物;在晉王世子的命令下,朔州與大同府的道路被清理,一車車不知用什麼製成的名為蜂窩煤的東西連同簇新的小煤爐被送入城中;沈慄則成日裡與霍霜、鬱辰帶著一隊侍衛教失去房屋的災民們築起一座座雪屋,連糊塗蛋才茂都被叫去出力,凍死凍傷的人開始逐漸減少。功勞都被百姓們記在東宮頭上,而丁柯與安守道等人除了掏銀子,竟沒有一點兒用處。
更為諷刺的是,三晉上下官員這次募集的銀子甚至比不上商戶與小士紳們拿出的多!真把黎民百姓放在心上的人又怎麼會成為貪官呢?先時為了平息大同府民亂,安置流民,丁、安等人已經向手下人要了一批銀子了,如今再要,都紛紛叫苦起來,任憑丁、安二人苦口婆心,下屬們也紛紛表示,真的沒錢!
能怎麼樣?法不責眾,丁、安二人靠著“大家一起發財”讓三晉上下抱成一團,如今同樣是因為銀錢問題頭一次被下屬們聯合違逆。
安守道氣得要吐血:“都他娘是棒槌,夏蟲不可語冰。”
丁柯無可奈何道:“清官都未必靠得住,何況是一群貪官!”說得好像其中沒有他似的。
丁、安二人漸漸焦頭爛額起來。沒有對比不知道,自從太子入晉以後,大同府的局勢陡然好轉,百姓嘴上不說,心裡何嘗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