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家學淵源,越是品評,越覺得情真意切,喜愛異常。
她身邊貼身大丫鬟伺候她唸書,也是識的幾個字的,讀了道:“不知是哪家姑娘寫的,遺落在此處。奴婢這樣沒學問的,也覺得好呢,比平日裡那些聽不懂的好——只是這姑娘著實大膽,用詞這樣直白,奴婢讀著也害羞呢。”
李雁璇聽了啐她道:“你才識得幾個字?也敢隨意品評,這詞頗有樂府詞之意境,就勝在坦白無邪。”
越說,李雁璇聲音越低,忽然抬眼與教養嬤嬤胡氏對視一眼,見胡氏眼中趣意,方才恍然。
這佛堂明明是提前打掃過,又哪來所謂遺落的字紙!
李雁璇把那詞又展開來看,只見字跡筆鋒非常,平正有力,又哪是什麼女子的字跡!分明是個男子假託女子語氣所作!
定是那個沈慄!
李雁璇羞得滿臉通紅,心裡思量這沈慄不知正躲在那個角落裡偷看她,便覺得手腳都沒地方放,只催促道:“如今時候不早,不如早些回去吧。”
轉念又覺得這詞乃是沈慄特意為她所作,寫的又好,心下又有幾分甜蜜,到底捨不得丟,把來攏在袖子裡藏了,故作鎮定,向外走去。
胡嬤嬤跟在後面卻另有思量,頗覺滿意。
第三十九章 賊心不死奈若何
胡嬤嬤是得宮裡恩典放出來的女官,後被李家聘來做了李雁璇的教養嬤嬤。
她在宮裡見識的多了,知道這日子想要過得好,不是單憑著什麼身份門第、學問相貌、規矩禮儀就成的。
夫妻之間相敬如賓倒是說的好聽,可真要一輩子把應該最親近的人當客人相待,箇中滋味,怕是冷暖自知。
雖然胡嬤嬤私下裡也曾覺得二人不甚相配,侍郎府嫡出的姑娘怎麼也該配得個承襲家業的長子,再不濟,也不該許個小三歲的。可難得沈慄知道用心經營!
先是在田氏面前有為李雁璇遮掩的心意,如今為了討好未婚妻,寫首小詞,也知道託了女子語氣,如此便是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看見,也不虞有什麼閒話傳出。
無論是這份細緻周詳的心機還是詞章裡現出的才氣,這沈慄將來想必是要有些出息的。姑娘也算是找到了良人。
姑娘家這邊感官不錯,沈慄這廂也暗暗心喜。
人畢竟是視覺動物,互相還沒情誼的狀況下,相貌自然是第一要被注意到的。
李雁璇長得真是好!眉目嫻靜,舉止溫柔。眼含秋水,顧盼間如閒花拂柳;唇色如丹,輕笑時似晨曦初透。除了身段還沒長開還看不出來,論相貌真是一等一。
這種官家府第嬌生慣養,宮庭女官精心教養出來的優質資源,要是在前世沈慄只能放在電腦上做屏保。
不意今生得此良緣!哎呀,這歲月可真慢,不知何時才得成婚吶。
沈慄是惦記上了。
正美著呢,沈慄就聽見外面有驚呼聲。
這一路都讓人清理了,除了沈、李兩家的姑娘也沒別人,是以沈慄頭一個反應就是出事了,兩三步就竄出佛堂來。
果然出了事!
沈慄一打眼就見胡嬤嬤手中拽著一個人,定睛一看,認識!杜凝杜宏端!
杜凝怎麼在這裡?
沈慄先顧著女眷這邊:“這是出了什麼事?可有人受傷?”
沈丹舒嘴快,見沈慄來問,詫異道:“咦,七弟是何時在這裡的?對了,就是這個人,忽然從樹叢中跑出來,撞倒雁璇表姐。”
胡嬤嬤待要阻止,卻是來不及了。
場面靜了下來。
沈慄面色忽然黑了。
良久,沈慄輕輕笑道:“肌膚之親啊,毀人清譽?杜凝,你打著這個歪主意,你爹知道嗎?”
杜凝用力掙脫胡嬤嬤,整了整衣襟,歪著頭看向沈慄:“沈七公子,你在說什麼?在下聽不懂。”
沈慄暗歎,真是打蛇不死反遭咬。
沈慄一擺手,示意女眷們回佛堂中暫避,隨即向胡嬤嬤喝道:“胡嬤嬤,揍他!”
胡嬤嬤滿懷怨氣,正等著這句話呢。
杜凝雖是男子,不過一文弱書生罷了,還真支吾不過這宮裡出來久經風雨的老嬤嬤。
他被揍的嗷嗷直叫:“沈慄,你敢叫人打我,就不怕我把方才的事說出去嗎?”
沈慄氣笑了,姑娘們前來進香,都是提前讓人清掃避讓的,杜凝怎麼就能從草叢中鑽出來,還好巧不巧迎面撞上李雁璇?
這廝分明心存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