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眾人可以看見他兩指手的指甲全沒了,十指還在滲出血跡。
何宿去看蒼明智,發現蒼明智仍一無所覺,又在心裡罵了一聲蠢材,你哪怕把他拾掇拾掇,遮掩遮掩也好啊。
沈慄偷瞄眾人神色,微微屏氣。
封棋遲疑道:“此子年不過十六,又生長於侯門,怕是受不得苦的,被打成這樣,蒼大人,他說的可信嗎?”
沈慄長出一口氣,好了,第一步的目的達到了。
蒼明智掌管緇衣衛,說實話,單憑緇衣衛在官場民間那臭名昭著的名聲,就可以想象緇衣衛獄中的刑罰有多狠厲了。沈慄的傷勢在蒼明智來看來是司空見慣的,但在這殿中皇帝和閣老“正常的”觀念裡,一個人被打成這樣,要什麼供詞得不到?
沈慄還沒開口,大部分人已經開始懷疑蒼明智所說證據的可靠性了。
“沈慄,”邵英沉聲道:“你要見朕,朕讓你見到了,你要朕的赦免,朕可以答應給你沈家留下血脈,現在,你可以說說朕的太子究竟是怎麼謀反的了。”
沈慄抬頭看向太子,見太子撇著頭根本不看他。
“陛下,”沈慄居然笑了:“這就要從那日東宮伴讀被毒殺一事開始說起了。”
邵英皺眉道:“那已經是夜開宮門第二日的事情。”
“是啊,”沈慄道:“太子就是從那時起才開始謀反的。”
“胡說八道!”何宿怒道:“那日早上皇上就發兵包圍東宮,而中毒之事發生在中午,那時皇上早已平定禍亂,你說話前後顛倒,莫非在糊弄陛下?”
“何大人,稍安勿躁。”沈慄笑道:“要麼您替我說?”
我又沒造反,替你說什麼!何宿一邊生氣去了。
沈慄接著道:“學生當時中了砒霜之毒,暈過去了,後來才知道皇上令蒼大人立下了軍令狀,五日之內必須破案。”
沈慄看著蒼明智,笑笑繼續道:“學生可以想象出蒼大人所面臨的困境。身為緇衣衛指揮使,其掌管刑獄,掌直駕侍衛,掌巡察緝捕,結果宮門大開他不知道,眾人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中毒身亡,一個失職之過是免不了的。”
蒼明智覺出沈慄話音不對,怒道:“沈慄,你……”
沈慄嘶聲道:“聽我說!你不是要我說嗎?”
邵英道:“讓他說!”
何宿看著蒼明智驀然變青的臉色,忽然覺得無趣,這也是執掌緇衣衛十幾年的指揮使?
沈慄道:“好在皇上念舊情,給了蒼大人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可這機會哪是那麼好抓住的呢?
“短短五天時間夠幹什麼?雖然抓住個皮良,可惜,能拿出來誆騙皇后和太子開宮門,對方必定篤定皮良絕對說不出什麼來。蒼大人還能找出什麼線索?當然,現在五天已過,再回頭看看蒼大人在頭三天的收穫,可以看出來,沒有收穫。”
“可軍令狀已下,蒼大人不僅僅要給皇上個交代,還面臨著另一些壓力。中毒而死的伴讀們都是當朝大臣和功勳之後,如今莫名其妙死了,也總要有個交代。若是找不出兇手,沒準苦主們就會把怒氣發洩在蒼大人身上,誰叫當時東宮戍衛交到了蒼大人手裡呢。”
“於是,在走投無路的蒼大人意識到再追查下去他也難以在五天之內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案時,另一個思路產生了。”
“你胡說!皇上,此子胡言亂語,不可輕信啊,還請皇上治他死罪。”蒼明智慌張道。
“急什麼?蒼大人,還沒說到重點呢”沈慄道:“不是您帶我來見皇上的麼,怎麼如今反倒讓我閉嘴了?”
“微臣聽著有些意思,皇上,不妨聽此子究竟要說什麼。”封棋道。
邵英也看出不對,微微點頭。
“蒼大人想要破案,有兩個方向,一則是從太子的確是被人陷害的方向上追查,這已經被證明是千難萬難的了,因為在這個方向上蒼大人要面臨對方有意識的掃尾工作,即使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也可能被人掐斷。
那麼反過來想一想,要是蒼大人反而來證明太子是真的要謀反呢?會不會更容易‘破案’?”
“你胡說!”蒼明智大喊道。
“說!”邵英呼吸急促起來。
太子也轉頭盯著沈慄。
沈慄舔了舔嘴唇道:“太子被陛下接到身邊,太子妃懷有身孕,也不便出面,學生幾個又沒有身份,甚至還在昏迷中。至於東宮長史和太傅大人……”
根本連影兒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