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哥兒,總不至教你去死!你便是自己死也罷,為何要連累孩子,這世上哪有你這樣的親孃!”
沈淳抬手照著兒子後腦抽了一記,沉聲道:“你還罵她做什麼!真激她跳下去怎麼收場?”
田氏連連應是:“無論如何,先把孩子抱過來再說。”旋即低聲怨道:“就說這心大的丫頭不成,你非要把她收房,如今到底叫她鬧出事!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心軟,孩子落地時就送她到莊子上才好。”
沈梧低頭道:“孫兒知錯了,沒想到她竟左性至如此地步。待過了今日,任憑祖母打發了她,孫兒再不敢攔著。”
田氏感嘆:“原就覺著她那做派像林氏……”
林氏是田氏的外甥女,當初硬賴上沈淳做妾,生下沈柿後大鬧一場,一氣死了。田氏有了心結,再碰到槐葉,難免愈發討厭她。
見田氏提到林姨娘,沈梧眼角一抽,盯著槐葉的眼神愈加鋒利。沈淳與沈慄皆沉默不語。
槐葉兩眼發直,看見田氏倒是有了動靜,幽幽道:“老夫人,您總看不上奴婢這貧苦人家的,如今連世子也厭棄了我,要將我的醜哥兒送給少夫人教養呢。”
田氏忍著氣道:“老身當年便是貧苦人家的女孩,哪裡會有嫌貧愛富之心?只是女子便該貞靜,你是老身先頭兒媳留下的,若是安分守己,老身怎會容不下?是你自己耍奸賣快,非要攪得家宅不寧。你且下來,若是日後不再惹事,這府中也不缺你一口吃的。”
槐葉泣道:“奴婢早前是想岔了,可有了醜哥兒後,奴婢也想學著顏姨娘安生過日子,等著兒子長大。不成啊老夫人,是容氏她不肯容我!她要奪了我的醜哥兒去養……”
沈梧氣道:“謙禮如今也不在顏姨娘名下,你總歸是孩子生母,非爭這個作甚?”
沈慄在後面一拽沈梧的披風,示意他不要再說。
槐葉大哭道:“怎麼能一樣!七少爺是在顏姨娘身邊長大的,醜哥兒如今還不記事,教少夫人養了,他還記得我是誰?”
沈慄才知槐葉這場大鬧的根源,低聲問沈梧:“大兄,你今日跟她說,要把醜哥兒交給大嫂撫養?”
沈慄心下還奇怪,容蓉與槐葉爭這個孩子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偏在今日鬧出來?
沈梧面色微紅,赧然道:“槐葉的教養不好,醜哥兒哪能交到她手裡?我原憐著她重病,才一直沒鬆口。誰知這婢子病著也沒耽擱闖禍,聽說她的嬸子今日在廚上懈怠生事,耽誤了你的晚食。她倒有臉來求我!為兄當時有些生氣,言語了幾句,覺著醜哥兒還是要給你大嫂撫養才好。沒成想這婢子左性了,誆了奶孃,竟教她將孩子抱出來!”
沈慄恍然大悟,敢情其中還有我的事。
沈梧要將醜哥兒交給容蓉撫育,倒沒出乎沈慄的預料。槐葉要抱著兒子去死,雖然有些驚世駭俗,細細思來,也非無跡可尋。
沈梧是受著正統貴族教育長大的,對妻子、妾室和兒子的感情完全不同。妻子是守家的,妾室是解悶的,兒子才是傳承血脈的。槐葉得寵時,沈梧能縱著她給容蓉添堵,如今槐葉病著起不來,早不能為沈梧紅袖添香,在這位世子的意識中,給槐葉溫飽,叫她不愁吃喝便是盡了責任。
至於醜哥兒,雖是庶子,卻是他如今唯一的血脈,再看重也不為過。槐葉是婢女出身,只會撒嬌賣痴,哪裡配撫養他的兒子?
容蓉性子弱,如今又滿懷醋意,他也看不上,但祖母與父親都不喜歡這孩子,沈梧就是想託田氏或郡主撫養也不能夠,退而求其次,將容蓉拿來湊數吧。
那竇家的是槐葉求他放進府裡的,結果這婆娘每日裡生事犯口舌,沈梧早煩的不行。但人是他放進來的,為了面子,他也不好攆出去。今日槐葉為了竇家的求來,還說什麼容蓉下了套,要陷害她,沈梧終於發了火,埋怨槐葉無事生非,失口提到要將醜哥兒抱到容蓉屋裡。
槐葉已經失了寵愛,重病纏身,又被田氏嚇怕了,自覺沒有活路。竇家的雖然對她有撫育之恩,可總叫她貼銀子、貼面子,槐葉自覺也不欠人情了。唯一牽掛的就是兒子,哪知如今連醜哥兒也抓不住,還要被送到她的仇人容蓉那裡去,這還了得?槐葉一狠心,想要帶著兒子一起共赴黃泉。
此時郡主、容蓉、李雁璇也到了。見了容蓉,槐葉陡然激動起來:“容氏,你終於要得逞了!世子到底還是向著你。可賤妾不能把孩子交到你手上,與其讓醜哥兒被你害死,還不如教他跟著我這親孃走。”
容蓉近來雖然手段看漲,然而終究火候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