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國內局勢漸次恢復平穩,不知仲珊師長有何打算?”
曹錕抬起眼睛看了孫元起一眼,然後又耷拉下眼皮:“大帥於我有君臣之義、再造之恩,驟聞大帥辭世,曹某肝膽俱裂五內如焚,一則平生恩德尚未報答,二則率軍出征尚未覆命,恨不即可奔赴京城在大帥靈前焚香祭拜。倘若孫總理能寬宥幾日,讓曹某回京城一了心願,曹某將感激不盡,縱使回來以後置諸刀鋸鼎鑊也甘之如飴!”
孫元起點頭道:“大總統雖然晚年所為頗有商榷之處,但縱觀平生,仍不失為一世豪傑,孫某也對他景仰不已。如今因病辭世,天人同悲。仲珊師長想要回去祭拜也在情理之中。所謂‘君子成人之美’,既然仲珊師長有此仁心,孫某自然不會多加阻攔。”
曹錕這才起身對孫元起深鞠一躬:“感謝總理大人成全!”
孫元起連忙扶住曹錕:“仲珊師長不必如此!明天早上太原機場有一班直飛京城的飛機。到時候你可以搭乘,相信應該不會耽誤大事。對了,祭拜完大總統之後仲珊師長準備幹些什麼?”
曹錕有些錯愕:“自然是回太原領受刑戮,此外還能幹些什麼?”
孫元起擺了擺手:“剛才我說過,孫某與大總統之間的不愉快就好比是兄弟鬩牆,甚至鬩牆都不算,頂多就是吵幾句架、拌幾句嘴。並非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敵。都說‘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何況如今袁大總統已經駕鶴西去。我們又何必斤斤計較於那些雞毛蒜皮的意氣之爭呢?
“而且北洋精銳近二十年來一直是國家柱石,眼下維持華北東北局面、抵禦日本沙俄侵襲還有賴北洋諸君。西北各師旅不過是後起之秀,若兩者兵戎相見不死不休,最終誰會獲利?無非是令親者痛、仇者快而已!所以仲珊師長只要走出此門。便是自由之身。”
曹錕沒想到孫元起居然如此輕輕放過自己。良久才說道:“曹某已過知天命之年,如今兵敗如山,加上大帥又蘧然仙逝,早已心死如灰。若是蒙孫總理法外施恩,能夠暫時苟全性命,曹某願返回津門故里栽花種菜、養魚蒔竹,終老此生,再不問世事!”
孫元起搖搖頭:“孫某知道仲珊兄歸隱田園是為了韜光養晦。以免孫某猜忌。可是眼下國家形勢危如累卵,稍有不慎就會山河破碎國破家亡。豈容仲珊兄如此北窗高臥?又豈容你我之間存在如此仇隙?”
“哦?”曹錕明顯不太相信孫元起的論斷,“經此一役,北洋團體已經分崩離析,如今新中國黨一家獨大,無論是中央的黎黃陂(黎元洪)、段芝泉(段祺瑞),還是地方上的馮華甫(馮國璋)、蔡松坡(蔡鍔),都沒有實力與百熙總理您抗衡。至於國外列強,英、法、德、意等國因為歐洲局勢緊張,都在整軍備戰,根本無暇東顧;沙俄則國內風起雲湧,同時又面臨歐洲的壓力,一時半會兒也抽不開身;日本現在正疲於應付德國的詰難,自顧尚且不暇;而美國與您關係莫逆,更不會遠渡重洋侵犯我國。不知百熙總理何來‘國家形勢危如累卵’之說?”
孫元起苦笑道:“仲珊兄以為孫某是在危言聳聽?誠然國內局勢如你所言,國外歐美各國也暫時對我鞭長莫及,可日本呢?根據孫某獲得的絕密情報,歐戰很有可能在四五個月後爆發,德國、法國、英國、俄國、義大利等都會捲入其中。到那時候,陷身歐戰的德國對日本將沒有任何威懾力,而日本則可以根據《英日同盟條約》對駐紮在中國境內的德**隊發起攻擊。
“想來仲珊兄不會忘記前不久趙智庵與日本駐華公使山座圓次郎簽署的《民三條約》吧?儘管現在日方一再強調簽署條約是山座圓次郎的個人行為,不代表日本國政府,但這根本瞞不過明眼人:如果沒有日本國政府的允許,山座圓次郎膽敢擅自簽訂這樣的條約?透過這個條約,我們也可以很明顯看出日本對山東的垂涎之意。一旦時機得宜,日本會不乘機出兵攻佔山東?”
曹錕辯解道:“應該不至於此吧?雖然日本對我山東垂涎欲滴,可山東畢竟是德國的禁臠,而且德軍戰力雄冠全球,也不是日本蕞爾小國所敢挑釁的。再者說,雖然智庵先生與日本公使簽署了《民三條約》,可現在日本過政府根本不認賬,咱們中國也沒有經過國會認可,條約根本就是無效的,根本無法作為出兵的依據!”
孫元起大笑道:“我的仲珊兄,日本什麼時候突然變得那麼文明、那麼守規矩啦?出兵還要遵守兩國條約、國際法理?年代久遠的姑且不論,且說甲午戰爭之初,日本在豐島海面突然襲擊了我增援朝鮮的運兵船,它在此之前何曾宣戰?何況英日兩國簽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