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說了一句,“明兒我帶著明錦明瀾去清風寺上香還願,讓江小子陪著一起去吧。”說罷,便起身離開,全然不顧這句話引起了多大的波瀾。
多少年都沒有出門一步的傅老太太居然要去上香還願?完全不合常理,傅老太太一向節儉,不光對家人要求嚴格,對自己更是如此,甚至因為不出門,連衣服都不怎麼做,更何況這麼些年來壓根就沒聽說她信佛,怎麼會忽然要去堪稱奢侈的上香還願?
這個疑問一直在明錦腦海裡盤旋,直到第二天一早出了門,一路走到了清風寺,還沒想通。
不是什麼大日子,清風寺里人並不多,僧人倒是熱情,可在見到傅家人衣著和並不大方的出手之後,也就散了去,留下幾個人自己閒逛,傅老太太拜了佛也不急著回去,反倒帶著孩子到清風寺後散步。
“我很久沒來過這裡了。”傅老太太嘆了口氣,指著旁邊的一排樹,“當年我來的時候,這裡的樹才胳膊粗細。”
清風寺就建在半山腰,從這裡望過去,漫山遍野的山花開得絢爛,點綴著一片綠意盎然的林海,雖然沒有精心雕琢出的幽雅,卻有一種獨特的天然之美。
“天色不早,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明錦小心問道。
傅家並沒有馬車,一行人自然是步行上山,一路也得耽誤大半時辰,這會兒雖然還沒有黑,到了山下卻也差不多黃昏了,要是再晚些,女眷們就不大安全了。
傅老太太看了一眼天色,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低聲道,“再等等。”
明錦很想問究竟在等誰,卻知道傅老太太做事向來不喜歡解釋,只得作罷。
明瀾在傅老太太面前一向乖巧,眼觀鼻鼻觀心的低頭喝茶,完全是個乖孩子扮相,只是偶爾趁老太太分心,對明錦擠擠眼,或是對江渝皺皺鼻子,一個人倒也自得其樂。
幾個人漫步到了寺廟的石亭前,卻發現裡面已經有一群人在高談闊論。
旁邊的石亭上坐了幾個人,最邊上陪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僧,正首坐著一箇中年男子,左邊是一個青年,身後還垂首站著一個少年。
他們似乎正在爭執,都是一臉肅穆,見他們靠近,也不以為意,只說自己的。
老太太帶著孩子們就要避讓,江渝卻有些好奇的看了過去。
“萬物皆有因果,空穴來風,雲聚成雨,皆為因果。”老僧道,“積德行善,此乃種下善因,蔭及後人,則是收穫善果。”
“春秋冬夏,日月輪迴,何者為因,何者為果?”青年開口問,語氣卻顯得有些急切。
“日月輪迴,因果倒轉。”老僧捻著鬍鬚,似乎在琢磨著什麼,一時沒說出來。
青年的語氣裡帶了一絲不甘,“日居月諸,胡迭而微?”
“詩者,何也?”中年人正色看著那個年輕男子,“為承,為志,為持,承君政之善惡,述己志而作詩,所以持人之行,使不失墮。”
年輕男子倏然一驚,拱手拜謝。
“怎麼不是辯機鋒,反倒說起詩經了。”江渝喃喃道,“這不是歪樓麼。”
他的聲音略大,倒被那邊的人聽了去,扭頭過來看他。
明錦眼力不錯,看到中年人眼裡似乎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卻立刻扭頭和旁邊的少年說話。
“小兄弟也懂這個?”青年起身,走到江渝面前,似乎並沒有因為被打擾而不高興。
“不懂,”江渝不卑不亢,“不過聽個有趣。”
“小兄弟似乎也對佛經有些見教,不如過來跟我們閒聊幾句?”青年笑著開口邀請江渝過去一敘。
江渝有幾分緊張,又有幾分好奇,跟傅老太太說了一聲便走了過去。
青年人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又給他倒了一杯茶,幾個人又開了話題,這次倒是真的開始參禪,不再說那些似有所指的話語。
江渝身上雖然穿著粗布衣服,卻態度從容,笑容疏朗,坐在那些人之中,居然不顯得突兀,反倒像是天生就是如此一般。
明瀾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眼神裡似乎帶了一絲哀傷。
傅老太太裝作沒瞧見,想了想,對明錦道,“山風吹得骨綿腿軟,不如進去坐一會兒吧。”
明錦點頭,阻止想往前走的明瀾,對她道,“我去。”
這些人不知道是什麼來歷,清風寺也不是什麼名勝古蹟,忽然來了一群讀書人參禪,說得卻好像有些憂讒畏譏的意思,總讓明錦有些奇怪的感覺,也不敢讓明瀾貿然過去。
明瀾有些失望,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