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在監獄裡進出,他已經看慣了那些死刑犯們在臨死前崩潰的模樣,所以當他發現這位卡薩諾瓦先生不但沒有任何不妥,反而還神情自在地拿起了盤子裡的雞腿就吃了起來時,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你這個傢伙,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你居然還吃得下?你,你怎麼一點也不害怕?”
卡薩諾瓦瞥了他一眼,“最後的晚餐這麼豐富,難道不應該好好來享用這一頓嗎?就算痛哭流涕又能怎樣?能改變命運嗎?不能。所以,為什麼不享受一下生活裡最後的一刻呢?”
獄卒吃驚地看著他,“可是,你明天就要死了……你居然還有心情談這個?太不可思議了。”
“那是因為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依然還是熱愛著生活。”卡薩諾瓦拿起了第二個雞腿,唇邊的笑容飛揚又瀟灑,“人的一生,幸福與否,走運與否,都只能享有一次,誰不熱愛生活,誰就不配生活。”
誰不熱愛生活,誰就不配生活。楊瑞的心裡微微一動,不解地望向了葉幕,低聲道,“為什麼這樣瀟灑的他,最後還是做出了那樣的事呢?”
“一個這麼熱愛生活的人,你說他能錯過一個可以讓他繼續生活下去的機會嗎?”葉幕對於這一點倒並不驚訝。
“這倒也是……”楊瑞點了點頭,不可否認,這個傢伙有時說話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道理的。
獄卒離開之後,卡薩諾瓦放下了手中的雞腿,臉上極快地掠過了一絲惆悵的神色。
當……從不遠處的鐘樓傳來了午夜的鐘聲,他的身子忽然劇烈抽搐了一下,露出了極其古怪的表情。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同了。那神情變得淡漠又疏離,恍如看透一切紅塵,又好似對世上萬物都漠不關心,
“喬!你終於來了!”楊瑞一下子就意識到已經中場換人了,也不管自己現在的樣子就急急忙忙爬了出去。
“來得可真準時。”葉幕也只好無奈地從稻草後面走了出來,小小的鳥腦袋上還頂著一根稻草。如果現在有誰將他的樣子曝光,絕對,肯定會被他滅口。
喬顯然沒有像凱里斯特一樣提前得知訊息,所以當看到一隻蜘蛛和一隻鸚鵡對著他嘰哩咕嚕說話時,他也差點被雷暈……直到楊瑞簡潔扼要地說明了一下情況之後,他才明白了這個詭異事件。然後,直接給出了一個極為冷淡的反應。
“我根本不需要你們幫忙。”
“我也只是為了信物而已。”葉幕很想擺出一個瀟灑的姿勢,但無奈受外形所限,只得撲騰了一下翅膀了事。
“你的朋友應該快來了吧?”楊瑞小聲地問了一句。
喬沒有回答,只是朝牢門的方向望了一眼。沒過了多久,那個獄卒又來到了牢門口,衝著喬喊了一聲,“喂,有人來探望你!”
牢門被開啟的時候,從獄卒的身後走出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人,那連著長袍的黑色帽子幾乎將他的面容全部遮了起來。
“一會我來帶你出去。”獄卒看了一眼那個男人,“你的時間並不多。”
男人點了點頭,抬腳跨進了牢門。
“吉莫!”男人叫著卡薩諾瓦的暱稱,一邊掀開了自己的帽子。他有著非常漂亮的容貌,髮色是南歐人中少見的純金色,形狀優美的唇上帶著柔嫩的珊瑚色。
“阿爾託……”喬那冷淡的眼眸中終於蕩起了一絲漣漪,連聲音也有點輕微發顫,“阿爾託,終於又……見到你了。”
阿爾託的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表情,會讓我誤以為我自己是個女人。”
“我都快死了,你還有心情調侃。”
“難道不是嗎?對你唯一的男性好朋友我,你好像從來都不會用這麼煽情的一套。”
“我現在很懷疑你到來的目的。”喬輕輕笑了起來。在見到阿爾託後,他的表現似乎刻意在模仿著卡薩諾瓦,但讓楊瑞驚訝的是,這些模仿似乎是無師自通的,就好像他的靈魂和卡薩諾瓦的靈魂重疊在了一起。
“吉莫,其實我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阿爾託斂起了笑容,“克蕾齊亞她得了重病,她很希望……能見你的最後一面。”
重現兩百多年前的這一幕,這對喬來說並不困難。在做出了該有的反應後,他又搖了搖頭,“只可惜我也沒有辦法,克蕾齊亞只能拜託你了。”
“不,不,當然有辦法!”阿爾託神情激動起來,“吉莫,我已經買通了獄卒,他答應讓我們互相交換,我代替你被關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