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天際,斜陽的最後一縷餘暉漸漸隱沒在地平線,黑暗——又即將降臨。
葉幕在晚餐過後就一直沒有再出現過。當天的晚餐大家都吃得索然無味,而葉幕壓根就沒再出現過。他就好像憑空裡消失了一樣,就連臥室裡也沒有他的蹤影。
這無疑讓楊瑞感到有些失落。其實她在這裡多待一個晚上,無非也是想和他最後道個別。之前他那不悅的臉色她都看在眼裡,她不願就這樣讓他帶著惱怒的情緒,不願讓他一直生自己的氣,不願他一想起自己就只有糟糕的回憶,不願……
不願……離開。
懷著黯然低落的心情,楊瑞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想要忽略胸口湧起的澀痛,但似乎越是壓抑越是疼痛。雖然她瞞了他這麼久,但是自己也是有苦衷的。這次如果不是為了媽媽,她根本就對那個繼承人的位置毫無興趣。
他為什麼就不能理解自己呢?她的心裡並不比他好受多少。
可是,明明這樣安慰著自己,為什麼她還是那麼難過,為什麼還是要讓自己繼續疼痛呢?
抬頭望向窗下那被吹得嘩啦啦作響的風鈴,她輕輕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就讓以往的一切,都化作一場夢吧。
她默默翻了個身,面朝著淡藍色的牆紙兀自出神。那些精細的花紋相繞在起,彷彿織就成了密密的網。
也不知過了多久,從窗子裡漏進來的一縷陽光溫柔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天,已經亮了。
像往常一樣,楊瑞漱洗完後又整理好了自己的床鋪,靜靜等待著白馬和即墨的到來。
不一會兒,她就在視窗看到了那兩人的身影。白馬著白衣,即墨穿黑衣,一個俊秀,一個冷漠,看起來倒是和他們的名字頗為相配。就在她準備走出房間的時候,從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就這麼走了,也不和我說聲再見?”
楊瑞的心頭一震,一股同時夾雜著傷感和欣慰的情緒瞬間湧了上來。她緩緩轉過了臉,抬起眼直視著面前的男子。對方正用一種看似平靜的目光凝視著她,眼底深處卻湧動著一股奇特的暗流,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幾乎要衝破錶層的灼熱火星。
兩人默默無語地對視著,彼此之間就好像隔了一道透明的玻璃牆,明明將對方看得如此清晰卻始終有著無法觸及的距離感。
”小幕,你還在生氣嗎?我本來是想和你道別的,但是昨晚一直找不到你。”時間已經不多,她還是先開了口。
“昨晚,我一直都在這裡。”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孩子般的稚氣。
“什麼?”她愣了愣,“你說你一直都在這裡?”
“不止是這樣,我還吹了一夜的風呢。”他撇了撇嘴,目光落在了某個方向。
楊瑞也跟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一開始還沒察覺到什麼,直到一陣風吹過,她才忽然意識到昨晚掛在窗子下的那個風鈴不見了!
“啊!難道你……”她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了一排黑線,“不要告訴我,那個搖了一晚上吵得我根本睡不著的東西是你……”
“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他的眼底有更明顯的火光隱隱綽動,“所以才盯著牆紙看了一個晚上?”
想到對方就這麼看了自己一個晚上,她的心底忍不住泛起了那種溫柔的留戀。就像是流雲留戀著天空,游魚留戀著湖水,透明柔軟的花瓣留戀著依附的樹枝。但是……理智告訴她,現在的她絕對不可以有這樣的感覺,因為那會讓她心軟,讓她懦弱,讓她沒有鬥志。於是,她連忙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當然不止是這個原因。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為媽媽報仇。我只是想這件事想得睡不著而已。”
“是這樣嗎?”他反而上前了一大步,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來自他身上那種冰冷的氣息,明明充滿涼意,卻讓她感受到了暴風雨來臨前的沉悶氣流,令她無法承受這種幾乎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我想我該走了。”她努力地做出一個平靜淡然的表情,“他們已經到了。”
就在她低頭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的一瞬間,他忽然捉住了她的右手腕。
楊瑞愕然地抬起頭。他的雙眸透著一種難以捉摸的顏色,深邃幽遠,就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湖泊。
“報仇有很多方法,並不是定要成為吸血鬼獵人。”他似乎從來沒有用這麼凝重的語氣和她對話過,“你真正瞭解北宮嵐嗎?你又真正瞭解北宮家族嗎?要知道,一旦坐上了這個位置,你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