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啪的一聲被我拽了下來。
他立刻慘叫一聲,驚恐萬狀地用雙手捂住臉彎下腰去,縮在牆角里再也不肯抬起頭來,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和懇求:“不要,求你不要看我的臉。”
我本來是想借機看看他是否真的是個醜八怪,可是見他這個樣子,也不由有些後悔,那種害怕被傷害的樣子,並不像是裝出來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殘忍,於是撿起了那個面具,遞到了他的面前,“你戴上吧,我不會看你的臉。”
他將整張臉埋在了自己的膝蓋中,伸出了一隻手接過面具。我立刻轉過了身,只聽身後一陣聲響,接著傳來了他輕輕的聲音:“好了。”
在轉過身的時候,他正在整理自己的面具,無意之中,我發現他也有一雙十分美麗修長的手,幾乎和阿希禮的手不相上下。
“其實,你也不用這麼害怕,樣子醜陋,並不是一件什麼羞恥的事。”我想試著安慰他。
他搖了搖頭,聲音裡帶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明明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是被憎恨的。自從那一天開始,母親總是歇斯底里地衝我喊:我不想再看到你!大家厭惡的面孔是我每夜都擺脫不了的噩夢,不知道有多少次,拖著滿身的傷痕爬回自己的房間,卻不敢大聲哭泣,怕母親聽見會更加不滿。我知道,根本沒有人會喜歡這樣醜陋的我,即使連親生父母也不會喜歡……”
他的傷感可以讓所有人動容,甚至連空氣都為之傷感,微微顫抖起來。
我的心底彷彿被什麼觸動了一下,這個溫柔的男人,他什麼錯事也沒有做,難道只是因為自己的醜陋,就要被關在這種地方一生一世?
“就算是再醜陋的人,只有有高貴的靈魂,也會有人喜歡的。”我衝他笑了笑,“不如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了頭:“故事?”
“嗯,這是一個發生在法國的故事,故事裡有個十分醜陋的敲鐘人,他的名字叫卡西莫多,卡西莫多有著醜到極點的相貌:怪異的臉,四面體的鼻子,馬蹄形的嘴,參差不齊的牙齒,獨眼,耳聾,駝背……夠醜了吧。”
他並沒有對“法國”這個還沒出現的詞有異議,倒是有些吃驚於我多描述的醜陋:“有——那麼醜的人嗎?”
“當然有啊,聽我說下去。”我拿起陶罐喝了一口水,“故事裡,還有一個美麗的姑娘,她的名字叫愛絲美拉達……”雨果的《巴黎聖母院》,是我十分熟悉的一個故事。在我七歲的時候,老爸老媽曾經帶我去巴黎看過根據故事改編的歌劇,所以印象一直十分深刻,有幾句精彩的歌詞,我至今還能唱出來。用這個故事來安慰他,真是再適合不過了,法國有鐘樓怪人,希臘有面具怪人嘛……
他一直聚精會神地聽著,當聽到卡西莫多愛上了愛絲美拉達時,他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嘆息聲。
我笑了笑,又繼續講了下去,當我眉飛色舞地講完整個故事時,還不忘趁機激勵了他一番:“你看,他雖然很醜陋,卻沒有被愛絲美拉達所厭惡,因為他有高貴的靈魂,你也一樣,這麼溫柔的你,一定會有人喜歡你的。”
他沒有說話,翡翠色的眼眸似乎流轉著複雜的神色。
我咬了一口麵包,思緒也回到了七歲時,那是我第一次去法國,媽媽還特地帶我去了普羅旺斯看薰衣草和向日葵,在那裡,媽媽第一次對我生氣,記得我當時一直吵著要和爸爸一起在陽光下野餐。那時的我,還沒有明白爸爸是……永遠不能出現在陽光下的。
耳邊,彷彿迴響起了歌劇裡的曲調:
你來自何方
美麗的異國姑娘
你是天上亦或人間的精靈
美麗的天堂鳥啊
你為何來到這裡
我是個吉普賽女郎
沒人知道我來自何方
吉普賽女郎
我浪跡天涯
誰又知道我明天的去向
吉普賽女郎
一切都寫在我的掌紋上
……
“很特別的調子。”他的聲音忽然把我從走神中拉了回來,我忽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把裡面的歌曲哼了出來。
“是啊!”我笑了笑,“不過是小時候看的,所以很多忘記了。”
“很好聽。”他的眼中泛起了一絲溫柔的色體,就像裹在玻璃杯中的陽光,柔軟、透明。
今天就當RP爆發,好人做到底吧。我想了想,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