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想念蘇五姑娘,便和五姑娘相約,趁著來楚衣閣的做衣裳,見上一面互訴衷情,叫奴只要將做了女裝打扮的他帶上樓藏身在瓔珞閣中便好,他說了,他和五姑娘已經通訊說好此事,見過之後便會離開,絕對不會被人發現此事,事成之後便可給奴五十兩銀子作為酬謝,奴當真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
那翠蓮說著已是泣不成聲,額頭磕破,鮮血橫流。不怪她害怕,只因楚衣閣的繡娘們不同別的商鋪,她們都是和楚衣閣簽了死契賣了身的,當真是東主要她們的命,她們也無處辯白,今日生出這樣的事情來,翠蓮也心知自己是闖了大禍。
遲璟奕聞言卻面色微冷,吩咐金氏道:“將她的賣身契尋出來,一會蘇府來人了便連人帶賣身契一起交給蘇姑娘。”
金氏連聲應是,遲璟奕擺手道:“將人帶下去吧,那個男扮女裝的賊子要看好了,且莫讓人出了什麼意外。今日之事,責你半年例銀,嚴整楚衣閣繡娘,此事再有發生,你當知道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退下吧。”
金氏聞言長長鬆了一口氣,這才又磕了個頭,帶著方退了兩步,遲璟奕又驀然開口,道:“著人將那瓔珞閣的牌匾取下來,換個旁的。”
金氏忙應了,這才輕輕合上了雅閣的門,抹了把頭上的汗,吩咐身邊跟著的繡娘道:“可聽明白了?趕緊將那瓔珞閣的匾額換了,還有今後定安侯府的生意都要格外小心,今日蘇府幾位姑娘的衣裳,五姑娘的你帶幾個繡工好的,細細的做,務必處處都做到最好才好。”
身旁繡娘忙躬身應了,而雅間的門被輕輕帶上,遲璟奕方才靠在椅伏上閉上了雙眸,眼前一遍遍的回想著今日見到瓔珞後發生的事情,那些畫面再三回放,他終於輕輕牽起了唇角,驟然睜開了眼眸。
一雙眸子一時盛放著璀璨的笑意,唇角笑容也帶著一絲釋然和放鬆,神情是洞若觀火的明徹。
他自方才瞧見秦嚴抱起瓔珞那一刻起便像壓了一塊重石的心一下子便又輕快了起來。
秦嚴對瓔珞的態度太理所當然,親密無間,也太超出男女大防之限了,而瓔珞也並未掙扎拒絕,以至於他一度以為兩人乃是兩情相悅的。他的機會便大大的降低了,他方才在秦嚴面前雖不曾認輸,不過是心有不甘罷了,念著以瓔珞的身份做秦嚴的正妻根本就不可能。
而瓔珞他雖還不甚瞭解,可他卻莫名覺得她不會給人做側室,這也許是他唯一的機會了。故此他才不打算就此放棄,覺得也許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可對於瓔珞傾心於秦嚴這點,他心中還是難過和介意的,然而方才他卻想明白了,他顯然是被秦嚴的態度給遮了雙目。
靖王世子於他一般傾慕於蘇五姑娘這點毋庸置疑,可蘇五姑娘卻不然,若非如此她那樣通透的女子,在瞧見自己的那一刻,便不可能推開秦嚴來請託自己了。
而且他早便察覺到她和尋常的閨閣女子有些許的不同,對男女大防上瞧的似乎要輕一些,那股爽快勁兒倒有些像異域女子,若不然當日在船上她也不會和他開那樣的笑話。
細細想想今日秦嚴和她舉止親密,卻皆是那靖王世子主動,她只是不曾反抗而已。而不曾反抗,在她,也許並非就是相悅于靖王世子的表現。
更何況,當時情況緊急,她容許靖王世子抱著跳上閣樓去那也是事急從權,至於兩人在窗前屋中的親暱舉止,當時他離的遠,根本不曾聽到兩人在說什麼,且她被靖王世子擋住了大半個身子,自己只瞧見最後她雙頰嫣紅,狀若羞澀,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興許一切都是靖王世子在刻意誤導於他呢,但是有這樣一個人物和自己一樣覬覦著她,便不容許自己再多猶豫了。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遲璟奕想著,一拂廣袖便執起了條案上的墨塊,親自往硯臺中磨墨,攤開紙張,用白玉雕翠竹的鎮紙壓住,提筆沾墨,在紙上寫了幾個挺拔雋廋,筆跡瘦勁藏鋒的字:祖父啟稟。
瓔珞並不知道秦嚴的一番作為已讓遲璟奕下了某個決定,她此刻正坐在馬車中和蘇瑛紫說著方才在楚衣閣發生的事情。
“當時我正試衣裳,就聽外頭響起三姐姐身邊柳葉的尖叫聲,我匆忙出來時,瓔珞閣已房門大開,三姐姐帶著丫鬟已經衝了進去。柳葉指著地上躺著的那男人,直嚷嚷著五姐姐你和丫鬟都不見了,她們聲音大,不時那些雅間中的女客便都被喚了出來。”
其實柳葉鬧起來時,瓔珞還掛在後頭牆上,所以倒也聽到了一些,知道是蘇瑛玥的丫鬟先鬧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