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的站起,魏祥扭曲著一張瘦臉,喉管裡響著呼嚕:“既便是我的親老子,也不能如此騎到我頭頂撤尿!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姓君的,你當是吃定了?行,你就試試看吃不吃得定!”
君不悔毫不意外的道。
“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不費點手腳,耗點力氣,能報得了仇麼?魏祥,我早就等著過你這一關了!”
這時,那魯輝一把將門拉開,粗著聲道:“少說廢話,外面風涼去!”
君不悔昂首行出,大馬金刀的往花園中一站,面對魏祥他們四個,了無怯懼之色,氣勢上還真有幾分吃定的味道哩。
魏祥努力平靜著自己的情緒,一邊向魯輝微微點了點頭。
於是,這位斷了一臂的凶神驀抬右腿,“唰”的一聲從靴筒子裡拔出一柄精光雪亮的燕尾短刀,大步逼向君不悔。
君不悔露齒一笑:
“老兄,你雖是急著巴結表功,自己安全可也得多少注意著,我這把刀,出手快得很哪!”
魯輝身形暴起,當頭揮刃,口中一邊大喝:“去你孃的!”
像一座三角形的寶塔倒豎著,青藍色的寒光由下往上向四面八方流射而出,刀芒冷電是在瞬息間凝聚,須臾裡成形,空氣便撕裂般尖嘯著,銳風便哭泣般旋飛著,光影充斥在人們的眸瞳裡,浸澈在人們的膽魄神魂中,不見“傲爺刀”。只見刀光的詛咒與咆哮!
不錯,“大屠魂”。
魯輝的號叫實在聽得人心裡發麻,就真算一頭虎被生剝了吧,腔調也不會那等淒厲亢烈法--粗壯的身子在地下翻滾撲跌,一翻一灘血、一滾一個印,胸前背後,各見縱橫整齊的六條傷口,條條半尺有餘,皮開肉綻,血糊淋漓,傷口的數目加起來,還恰合那六六大順哩。
獐頭鼠目的那位仁兄,竟然悍不畏死,便在此際悄不吭聲的斜竄而上,手中分執一對藍汪汪的透骨錐,抽冷子狠扎君不悔的背心!
大凡人的外貌所示,多少也現顯著幾分其人的心性,這一位帶著鼠氣的仁兄,君不悔早就防著他打偷襲了,對方甫始行動,君不悔已有了反應--如法炮製,又是一記“大屠魂”!
金鐵的交擊聲密如正月燃放的花炮,但見芒彩閃掣,冷焰飛舞中,那一對透骨錐頓時寸寸斷裂,四射紛拋,使錐的仁兄連下手的位置尚未夠上,一隻左臂已溜滴滴的上了半空,人也幾個踉蹌,一屁股坐倒地下:那田英這時不拿鴨子上架也不行了,他雙手往腰間一抄一抖,活蛇似的一條軟鞭已打起了唿哨,而魏祥卻驀然橫身向前,沉喝一聲:“田英退下,救人要緊!”
君不悔原準備一視同仁,給田英也來一招“大屠魂”消受,經魏祥這一阻攔、田英正是順水推舟,唯唯而退,無形中算是逃過一劫,不錯,看樣子魏祥怕就劫數難逃了。
蒼黃的瘦臉上越見皺紋深刻,魏祥這一下子仿若老了好些年;他一言不發的看著君不悔,頸間的喉結上下移動,眼皮子也在不住痙跳;慢慢的,他的右手從袍袖中伸出,手上握著一卷銀光燦亮、大小如碟的奇異物體。
君不悔知道魏祥手掌間的東西是什麼,那是一種兵器,十分古怪卻匠心獨運的兵器,屬於軟劍一類,只是他這玩藝卻更見巧思、這種軟劍寬窄只有三分,韌性極強,鋒利無比,平時緊緊層疊捲起,用時抖手彈揮,又快又狠,它有個名稱,叫做“飛花”,光景大概是指劍出之下,宛似無處不飛花吧?
魏祥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抽搐著,他一面暗裡調息運氣,邊故示雍容不迫的道:“相信吉百端已經告訴過你,我手上的東西是什麼了?”
君不悔形態安詳:
“是的,它叫‘飛花’。”
魏祥沙沙的道。
“你刀法之精潑狠毒,顯然已得吉百瑞真傳,但我不是魯輝、不是胡泰,我是‘病判官’魏祥,你贏得了他們,未必勝得過我,休要說你,即使吉百瑞親臨,我亦照樣打發不誤;君不悔,給你臺階你不下,眼前就是你失悔的時候了!”
嘆了口氣,君不悔同情的道:
“這一番言語,是你替你自己打氣呢、還是想要恫嚇我?魏祥,這不是自我安慰的適當辰光,也不是用嘴皮子唬人的場合,孰勝孰敗,刀口子下見真章,你已經給了我臺階下,最好也為你個人找個臺階吧。”
魏祥憤怒的道:
“狂悻囂張的東西,我要不重重教訓於你,你尚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把前輩先賢都看扁了!”
不屑的“嗤”了一聲,君不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