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啦,總縹頭,這就來啦!”
管亮德竄過刀輪間那危可一發的空隙,叫得更是淒厲:“要動手腳,甭他娘淨在嘴皮上使勁,人呢?你們人在哪一塊?”
呂剛猛一聲嗆喝: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兄弟們,挺上去!”
這裡幾位大鏢師才待硬起頭皮豁上一遭,狄清已大馬金刀的往前跨站兩步,半側身,一對耀眼生輝的短柄爛銀槍霍然並握右手,斜指向天的槍尖微顫之下,雙槍倏分兩掌,好一招漂亮的大鵬展翅!
大鵬展翅只是一記尋常的招法,問題卻在施招之人絕對不比尋常,狄清一亮相,聲威確是不凡,再加上“翼狐”上官鷹、“邪狐”左幻森朝左右對抄以為呼應,陣仗一擺,業已將眾家鏢師那甫冒出頭的三寸士氣壓制下去,空落得滿心冰寒!
管家兄妹由眼角瞥及一干手下的此等反應,兔不了一肚子裡窩囊,神情更有掩不住的羞惱,兄妹兩個卻不再催罵斥責,管自拼力應敵——他們明白,生死之事,是勉強不來的,人家不敢不願擔難捨命,你又如何逼他捨得?某些人看來,所謂仁義英風,只不過是個名目罷了。
現在,君不悔已經與顧乞、沙家昆仲較鬥了二十餘招,確實說來,他們兩撥四人間的拼殺,只是一種纏戰,雙方都極為小心,小心到稍沾即走、始觸立變的程度,他們都在尋找對方的弱點,對方的破綻,出手攻拒大多是試探性質,尚未往豁死了結的絕處於,制人而制於人麼,誰也想不用賠上什麼,便光光彩彩的勝這一常做爺刀在君不悔手上閃動,宛若一道靈活閃爍的虹光,而顧乞的缺月溜轉如電,倏忽遊走,像是一條刁鑽的芒蛇,沙家兄弟搭配著尋隙進退,卻是身手迅捷利落,難以捉摸,看來哥倆好,這聯合上陣的把戲玩得熟能生巧了。
突兀裡,與黎在先搏戰的管瑤仙悶哼一聲,身子連連旋出五步,肩頭上已是一片殷紅,管亮德狂吼著橫阻硬截,棍起棍落宛似舞起一輪風車;黎在先晃挪騰展,快速無匹,不但未退半步,眨眼間,更將個管亮德逼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光景比他妹子猶要狼狽三分!
黎在先如今又恢復了他那慣有的賊笑,不懷好意的在嘴裡揶揄著:“他孃的,我還道今天怎麼會倒這種黴,一上來就吃‘飛雲鏢局’的高手抹赤了臉,原來卻並非這麼回事,‘飛雲鏢局’也同樣有蹩腳貨,見紅掛彩竟不是我姓黎的獨家享用礙…”三節棍旋飛抖閃,縱橫掃擊,管亮德雙目泛赤,嘶聲吼叫:“黎在先,你敢傷我床子,便拼上一死,我也要找你討還公道!”
刀輪閃映著冷森的寒光流掣彈翻,一連串震開了管亮德急驟的攻擊,黎在先皮笑肉不動的道:“你也不用雞毛子喊叫替自己尋臺階了,姓管的,我黎某人度大量大,你只管上來,我包能一併笑納了!”
這時,管瑤仙又自回頭反撲,事到如今,她卻出奇的平靜:“大哥,穩著點,咱們今天能否倖存皆不關緊,多少撈回本利才不算自搭!”
管亮德側走斜攻,邊急間:
“妹子,你還行麼?”
銀鉤封中,管瑤仙清晰的道:
“行!”
黎在先身形暴起淬滾,大喝如雷:
“且看誰行!”
三節棍的第一截“吭”聲歪蕩,管亮德腳步略浮,他手執棍尾狠戮敵人,卻是一戮未中,便覺胸前森涼,對方的刀輪揚起,光芒掙亮,業已炫花了他的雙眼!
管瑤仙一聲“大哥”,猛向前衝,銀鉤翻飛九次,九次全擦著黎在先閃電般滾動的身軀落空,她未及換式變招,只見斜刺裡黑影倏掠,人已被黎在先一腳踢中腰際,痛得她心腔收縮,雙腿發軟,一頭栽倒雪地之上!
比管瑤仙更早躺下的是她兄長管亮德,管總鏢頭右胸上裂開一條半尺長的血口子,皮肉翻綻中顯露著層次分明,顫蠕鮮赤的里肌白脂,就這瞬息,血已浸透了他的上衣,不論是否傷得須要躺下,只這景象看來,卻是有些觸目驚心,不躺下也難挺直啦。
目睹此情,君不悔忽覺熱血上衝,整個身心像在剎那間燃燒起來,似是天地萬物頓時在一片赤輝中沸騰了--傲爺刀“掙”聲翻轉一面,刀刃上雕鏤的那隻眼睛宛如開始閃動,更似發出魔靈般透藍的光焰,刀在他手上跳彈,極快極快的跳彈,藍焰便千百條毒火也似的向四周迸射流飛,形同一團突爆的煙花炸藥。
炸藥的光焰是炙熱的,這以刃芒為輝源的光焰卻是冰寒的,更是銳利的,銳利的鋒鎬割裂空氣,空氣便激盪呼嘯,宛如多少冤魂厲鬼的呻吟了。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