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居,比他弱受他保護的女子他喜歡,但卻用情難以深長。他過去還有別的江湖女子,未嘗得到,一晌留情,反而使他情深追回,思慕緬懷。何況我們手邊都沒有了金梅瓶,好運不再,感情難以掌握,真情難以依憑,就像一場夢幻空花,我也沒了信心。”
杜怒福嗆咳起來。
他的嗆咳久久未休。
甚艱苦。
“你怎麼了?”
“我沒事。”杜怒福艱辛地道,“現在這兒主掌大局的只有我們兩個,我們要替養養報仇,就萬萬不能失去了信心。”
“好,我知道。”鳳姑臉上因下定決心而呈現了一種極其豔麗的色澤:
“您再把陳風威請過來,我要好好問問假冒小趾女子的模樣,我怕是……不管是誰,都好作防範。”
杜怒福道:“好。”
“不必了。”
忽然有人這麼說:
“你不是說以前在江湖上欠下不少債嗎?現在債主都已回頭來找你了。”
大門
語音是從大門口傳來。
很好聽的聲音,但發音不甚準確,所以聽起來糯糯的、柔柔的、濃濃的,使人生起了一種豔麗的感覺。
聽到這語音,鳳姑就幽幽一嘆:
“我耽心的,結果真的發生了。”
她畢竟是個久歷風霜的女子,現在乍逢變故,她的語氣和神態,都很鎮定。
“我只是很不甘心,”她幽怨地說,“我不相信光明會這樣負我。”
“我相信他不會的,”杜怒福慘怒地笑道,“不過,敵人既然已到了我們的大門口,而我們兩盟一會的防守,居然沒發出一聲警報,這也足夠說明: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了。”
說罷向養養屍首喃喃默禱。
然後才向他的女戰友伏鳴鳳說:“咱們下樓去迎接客人吧。”
——他似已跟愛妻拜別,再無遺憾。
“七分半樓”的大門也是傾斜的。
日影照篩進來,也有點傾斜。
——彷彿整個世界的秩序,也都有些兒傾斜。
它已快倒塌,只是還沒有倒而已。
鳳姑外表閒定。
她一向都是個很淡定的女人,以致長孫光明跟她造愛熟悉了之後,她也對對方的身體熟悉了之後,反應之強烈,令長孫光明大為震訝。
他從不認為、也不敢置信:她是個需索那麼強烈(強烈得近乎猛烈)的女人!
可是她現在是一步凝妝一步樓。
每下一步一凝眸。
她的心也隨著腳步往下沉。
因為她知道將會遇上她的情敵。
她一直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可是從來都未曾見過面。
她甚至覺得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左右、在心在衣,幽靈一般抹過,幽魂一般糾纏,只是,她一直未能真正跟對方面對面地相會過。
——這女子既然在長孫光明心中有著重要的份量,那麼,這場見面對她而言也是重大的。
她不能不面對。
因為她是個江湖女子。
江湖女子都是淒涼的。
——本來作為一個女子,就不該入江湖。
闖江湖的女子對自己而言,是殘忍的;實際上,一入江湖深似海,江湖俠女也沒幾個是好下場的。
她要面對一般女子所不能面對的事情,以一種不是一個平常女子所能承受的堅韌,這對她自己而言是不公平的。
她感覺到外面的就是她的情敵。
她不欲在此時會見情敵。
可是情敵己來到大門口了。
她不能退縮。
她舒步下樓。
緩步下樓。
她扶著社怒福下樓。
她覺得杜怒福是脆弱的。
——養養死後,他的份量就輕薄得似一張紙。
她自己卻是孤獨的。
——她自己一個要去會晤情敵。
終於初會情敵。
——情敵,其實是感情相同的朋友,但卻因有共同情感而成為仇敵。
——既然同是愛一個人,為何會成了仇人?如果同是恨一個人,卻往往成了同志?為什麼會愛一個人時會把其他愛他的人當成了仇敵?難道愛是佔有、不是付出?愛只允可忠誠、不可有負?
啊情敵。
情之仇。
——心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