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以儒俠自居,老是舉孔聖人為良例,那麼對你們開山祖師孔老夫子的夾谷之會,凜然無懼退敵而感到自豪吧?但齊國國君只不過是請來部落的舞者在魯國君面前演出,便給孔聖斥為野蠻,當時斥退。齊國國君再請優倡作較輕鬆的表演,只因為沒跳隆重而無趣的所謂宮廷舞曲、正統樂譜,便給孔子立下令衛士把一干無辜舞者砍手斷足,嚇得齊國忙把土地割讓給魯國。這算什麼君子之風?也不是恃勢行威而已!那些無辜的舞者,竟遇上一個毫不風趣的假仁假義偽君子!孔丘曾在攝相事時,把跟他齊名的大學問家少正卯處死,所列的罪名竟是對方學問淵博記憶好,但所知的盡是醜惡的事,以及指他居心險惡、迎合人意等等!他算是什麼大學問家,只有他說沒有別人說的話!其實,我們的手段,都是跟孔聖學的。他開了誣陷、暗算之風,真是百代至聖先師!”
鳳姑和杜怒福面對這看來才雙十年華的小女孩,心中有比中毒更鉅的驚詫。
——這小女孩雖然想法偏頗,但倒絕非不學無術之徒!
只聽唐仇又道:“我們懂得阿諛奉承、謅媚主上,但有誰比你們儒家大師先祖叔孫通?
他在漢高祖得天下後,根據周禮訂出了一大堆趴在地下、人人像狗一樣惶恐、烏龜一樣縮頭才能覲見天子的禮節,好讓日後的皇帝不再促膝平坐,而大搖大擺,高高在上,任意宰割魚肉滿朝文武百官!你們的經學大師董仲舒,把其他學說全定為邪說妖言,並訂明凡不在五經之內的著作,不是孔丘所傳的書,都得一律禁絕,不許流傳。孔子傳下來的是什麼書?尚書只是古代帝王的瑣碎文告、無聊宣言,禮記只要人安份守己,守一切不必要的禮,例如死了父母得要三年不許任事、不許開心。易經是部神怪玄異的書,所以人人都看不懂而又可以說只有他才懂。詩經的好詩都給你們的聖人剔除了,剩下的全得要冠上肅穆莊嚴的詮釋。春秋則任意曲解和抹殺帝王貴族的罪行,卻說是隱惡揚善,不信不實,算啥歷史?這五部書,讀到今天,還是在讀,一味專研註釋,牽強附會,已再沒有其他的書。”
杜怒福忍不住道:“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太偏激了。”
鳳姑眼中卻流露欣賞之色:“你很敢說話,想法也很新,但歷朝以來,儒家俠士,總代表了正義的力量,像東漢太學生,以清正的力量,制肘宦官橫行霸道,不惜以身殉之,不亦可貴嗎?”
唐仇笑了。
帶著薄怒。
“這就是你們所津津樂道的儒俠烈事了吧?東漢計程車大夫、太學生,也一樣跟外戚貴侯聯結,同流合汙;宦官雖然霸道,但士大夫何嘗不是一樣:山陽郡督察張儉,路上遇上宦官侯賢的母親,誣指她是強盜,殺了她,同時又殺侯賢全家百餘口。皇帝下令大赦,李膺照樣殺掉張成的兒子,只因為他父親是宦官密友。司隸校尉陽球,靠娶宦官的女兒而起家,曾奴隸一般主動巴結服侍宦官王萌,但在他得勢之後,親自逮捕並刑審王萌父子,王萌只求他憐其父年老,讓他們少受苦痛,處死便是,陽球就下令以泥土塞住王萌的口,將二人活生生拷掠至死。真是好個讀書人、士大夫!還有濟北相滕延,收捕宦官殷*時,連其僕婢賓客都一概殺盡,跟所謂萬惡宦官、殘毒外戚,豈非一丘之貉?還有士大夫頭領袁紹,率兵攻入皇宮,對宦官進行滅種屠殺,就算平常行善積德,或不問政事者,一樣死無全屍,連同長安城中較年長而無留髮者,也疑是宦官,同死刀下。他們這樣鬧法,終於只把殺人魔王董卓引入了洛陽來,天下從此大亂。宦官也不見得盡是壞人吧?他們從小就受了腐刑,在險惡宮延生存保險,何其不易,何況他們也出了人材,如是不是宦官蔡倫造紙,今天你們下令還得刻竹片呢!你們自己鬥不過人便是鬥不過,少說什麼正道不用卑鄙手段才輸人,邪道還不及你們會充君子扣帽子壓老子哩!”
杜怒福聽罷長喟道:“唐仇,你聰明過人,記心又好,若肯往正途勇進,定必前程光明。這幾奇*書*電&子^書句話,是由衷之言,跟殺我不殺,全然無關。”
唐仇卻冷著臉道:“你真的聽不懂我的話?”
社怒福道:“怎麼?”
唐仇道:“我這意思是:我根本就瞧不起你們所謂‘正道’的,我看到為什麼正道沒有光明可言,又何必往什麼正路上走!”
然後她說:“我來這世上走一趟,只求大闖特闖,大闖一番便走——才不管什麼正道邪道、有道無道!”
話剛剛說完,她就聽到了一種聲音:
鼓聲、歌聲、跳舞聲。
正當她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