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林黛玉心中對賈府的感情是非常矛盾的,雖然瞧不上這府中的一些做派,可是厭惡的同時又有著另外一種感情。她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年,度過了童年的後半段和少年,雖然生活中有很多不如意之處,可是賈母的疼愛,姊妹之間的情誼,有悲有苦,可是也有喜有樂,這些感情對林黛玉來說都是一種甜蜜,纏繞在身,讓她難以割捨。
林黛玉也曾想過賈府會為她安排婚事,不管是老太太做主還是其他人的決議,嫁不成賈寶玉的她必然會被賈家作為政治聯姻的工具,成為家族利益交換的犧牲品。不管她怎麼想都沒想到,自己是工具不假,是犧牲品不錯。可是以她詩禮名族之裔嫡出之女,竟然連迎春這個庶出的姑娘都不如。不管迎春嫁的那個孫家怎麼不堪,可是至少對方是三媒六聘八臺大轎把迎春娶過門的,不管怎樣,好歹還有個正妻的名分,至少說的出去。
可是到了自己這邊,竟然被當作禮物一樣給送了出去,這本就已經夠恥辱的了,竟然還要收禮的人先行看過,覺得合適才要,這不僅是對林黛玉的羞辱,整個林家都跟著一起蒙羞,真真是奇恥大辱!如果不是這件事,林黛玉只知道王夫人恨自己,卻永遠都不知道王夫人竟然是這般痛恨自己,恨到咬牙切齒,恨不得讓自己粉身碎骨,墜入十八層地獄的地步。
林黛玉手指與手腕串珠緊緊糾結,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唇,本來蒼白唇色在齒下透出了淡淡的紅,宛然抹在雪上的胭脂,揚唇笑時,便獨有一段嫵媚。這一陣恍惚,似是有一生那麼長,卻只是一剎那。她緩緩鬆開自己的手,無意識的扯著手中的串珠,串珠穿得非常結實。她長長的指甲已經劃破了手腕上的皮肉。鮮血從指甲上順勢滴下,串珠只扯下了一個,剩下的珠子線上上輕輕地滑下去,嘩啦啦的灑滿了一地。這一響,讓林黛玉一驚,方回過神。
“姑娘!”在一旁侍立的紫鵑和錦繡看見林黛玉受傷流血,顧不得滾落在地的珠子,不約而同驚叫出聲。紫鵑手快,從身上拿出乾淨的帕子拉過林黛玉的手,把帕子摁到手腕的傷口上。
錦繡手慢腳亂的從櫃子裡翻出傷藥來,遞給紫鵑,在一旁緊張兮兮的問:“怎麼樣?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瞧瞧?”
“哪裡就那麼嬌氣了,不礙的,這麼個小口子就是不上藥都行。”林黛玉看著紫鵑和錦繡兩個如臨大敵的樣子,心中一暖,笑道。
錦繡癟癟嘴,正要說話,“姑娘,火盆來了。”小丫頭滿頭大汗的抱著一個生生旺旺的大火盆進來打斷了她,火盆端進來,一下子房間的溫度上升了不少,錦繡和紫鵑都覺得烤的慌,更不要說蓋得厚厚的,還穿件大衣服的林黛玉,根本就是熱的受不了。
“誰讓你拿這個進來的,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是生火盆的時候嗎?還不趕快拿出去!”錦繡噼裡啪啦把那個小丫頭又是一頓好數落。小丫頭心中委屈,不是你剛才說要火盆的嘛,只是不敢辯解,乖乖的把火盆撤了下去。
林黛玉看著兩人擔憂的目光,笑笑說道:“放心,我沒事,反倒是你們有事了?”
聞言紫鵑和錦繡相互看了一眼,沒發現自己或者對方有什麼不妥呀。錦繡沉不住氣,率先開口:“我們能有什麼事?”
林黛玉笑道: “怎麼會沒事,你們要忙著收拾東西,因為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真的?”錦繡聽說離開這裡有些不敢置信,再三向林黛玉確認,林黛玉含笑點了點頭,表示是真的。得到確認錦繡立刻一分也等不得了,歡天喜地的去打包袱。
紫鵑站在原地,滿臉悲傷地望著林黛玉,帶著哭腔說:“姑娘又何必說假話誑我們,我知道姑娘是要離開府裡不假,可是卻根本帶不得我們。”還從來沒聽說過在屋裡伺候的人能帶丫頭的,何況那裡又是誠順王府,想必規矩更大。
林黛玉伸手拭去紫鵑臉上的淚,道:“我哪裡會說謊騙你們,我們是真的要離開了,而且我也會進順誠王府。這是真的。嗯?”
淚水漣漣的紫鵑對上林黛玉真誠的目光,雖然心裡很想相信林黛玉的話,可是婚姻大事從來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林黛玉的父母不在,她又寄住賈府,婚事自然賈家說的算,如今王夫人把她送到順誠王府,哪有林黛玉說不去就不去的道理,林黛玉根本就是在騙她們。
“姑娘,要不把這事和老太太說說,去求求老太太,想必老太太一定會給你做主的,必不會讓你如此委屈。”紫鵑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她雖然不知道這個順誠王爺人到底如何,不過她不傻,從王夫人厭惡林黛玉的態度來看,無論是才貌還是人品一定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