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國光。
“你幹嘛要讓著我!”看著手冢眼底微微錯愕的神情,菅野衝他吼。她現在的心情滿是愧疚不安,咬著嘴唇嗵嗵兩拳便砸了過去,“我是副會長你懂不懂?我也該有我的責任你懂不懂?你為什麼要讓著我?學園祭本就是我的工作,你憑什麼前幾天都不告訴我!”
難怪他睡覺的樣子看起來那麼疲憊,這麼多的事情全壓在了他的肩上,不累才怪!
“沒關係……”
“沒你個大頭的關係!”菅野恨恨地瞪著他,心裡難受的要死,“說什麼我們是搭檔之類的都是廢話!這叫搭檔嗎?今天才告訴我學園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真正當過是你的……朋友!”
最後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心底縮瑟,就好像是被觸到了最最不願被人碰到的傷口。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學園祭的重要性,也不是不明白時間緊迫,只是天生性格就是抱著事事無所謂的態度,讓她即使想到了有這檔子事情也權當作是明天的任務。
所以現在就越發覺得自己該死,負罪的情緒翻滾,讓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你……你幹嘛要讓我覺得很愧疚……”
看著她一個勁地揉著自己發紅的眼角,手冢的手舉起來,剛要放在她的肩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捏成了拳頭收了回去。見她越哭似是越傷心,只能不自在地叫著她:“菅野……”
“手冢,讓我出院。”她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別鬧。”他的語氣頓時嚴厲起來,皺著眉頭,“我替你一天而已,你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到底誰在和誰的身體過不去?”菅野一抹眼淚,撩著袖子,氣勢洶洶地指著病床:“去給我躺著!睡滿一個小時再起來!”
手冢沉默。
她拽著他就往床那裡拖。
“一個小時以後,我把想法告訴你!給、我、睡!”
手冢也什麼大動作,竟然就任憑著菅野像頭瘋牛一樣死命扯著他的手,最後把他往床上一摁。又衝上去唰唰地把窗簾拉上,iPod也扔給他,命令道:“睡不著就聽莫扎特聽拉威爾聽帕格尼尼!”
。
只是手冢大概真的是累得太倦乏,沒幾分鐘就睡著了,呼吸均勻。
坐在一邊終於看完了歷屆學園祭計劃開支以及報表,前段時間空餘時候也斷斷續續地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在紙上整理思路的時候,寫得速度也不慢。
頭又開始疼了起來。大概是剛才太激動了吧。
她揉了揉太陽穴。
等菅野晴天終於放下手裡的資料夾,她就開始怔怔地看著手冢國光。看著看著忽然覺得一陣心疼湧上來,痛得她直哆嗦。
他永遠都是這樣子。一聲不吭扛掉了那麼多的責任。
“別鬧。我替你一天而已,你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聲音壓得低沉,厚實而飽滿的聲線讓她怦然心動。
偏偏都是他不經意間的一句話,會讓自己感動得想要淚流滿面。
什麼一天而已?從國中到現在,多少的事情都是他幫著她完成的呢?
手冢就是這樣子的人。笨得可以。一天時間而已……那麼你給了別人多少一天,你自己就少了多少的二十四個小時。
很多人都說手冢國光面癱,說手冢國光冰山,可是菅野知道的,他從來都不是個冷漠的人,他其實才是最單純的小孩子,彆扭而不懂怎麼表達自己情感。同樣會有很多事情讓他害怕的。
比如離別,比如毀約,比如背叛。
這麼多年下來,她看得比誰都清楚。當初知道越前小柱子要去美國的時候,當初網球部的告別儀式一群大男生砰砰互相砸著拳頭、讓她們一群女生看著都忍不住要哭得稀里嘩啦的時候,當初知道並肩作戰了三年的好友不二週助選擇了放棄直升青學高中名額、去了一所北海道那名字都沒聽過的學校的時候……手冢國光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摘了眼鏡垂首縮在牆角的陰影裡,抬起頭的時候微微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依舊在她的腦海裡。
之所以記得那麼深刻,只是覺得自己離開神奈川或許和不二的決定一樣,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只要有一個人離開,就註定了我們不再是從前的我們。
他才是那個最最看重感情的人,所以才會努力揹負很多責任,好讓別人都輕鬆一些。
。
菅野走到他身邊,蹲在床前,靜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