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寧可直接從馬背摔到地上去也絕不能讓嶽清音像抱小嬰兒似地把我抱下馬,否則我辛苦建立起來的成熟穩重大方知性的淑女形象豈不瞬間毀於一旦?!……啊喂喂……嶽哥哥你、你要幹什麼……不要碰我……不要哇……嗚嗚嗚……我不活了……全被人看到了……瞧那個三角眼的衙役正捂著嘴偷笑呢不是!嗚……
紅著一張柿子臉,我萬般哀怨地被嶽清音叉住雙腋從馬背上摘了下來,落地後理理髮絲,一本正經地立在他身後,假裝方才丟人的是別的女人。
這當口季狗官已經在詢問那兩名兵士了,聽他道:“事發後都有誰曾來過此現場?”
其中一名兵士答道:“回大人,特使遇害後其兩名親隨曾來過此處檢視過屍體,除此之外,聖上的隨喚亦來詢問過事件經過,以及主審此案的三位大人和刑部派來的臨時仵作,另有將屍體帶去大人府衙的四名衙差。”
狗官點了點頭,命這兩名兵士將圍著現場的白布屏障開啟個入口,而後邁步進去,並且示意我和嶽清音跟著他一起入內。
白布屏障圍起來的場地約是半徑十幾米大的那麼一塊遍生著楓櫟樹和矮紫杉的叢林,在其中的一小片紫杉後面的地上,有用爐灰描出的一個人形的痕跡——喲嘿,想不到天龍朝的破案機關對案發現場的保護措施竟然已經完善到了這樣的程度了,還真是不簡單!
狗官一進現場便扎著頭東嗅西嗅,大有不找出埋著的那塊肉骨頭便不罷休的架勢。嶽清音則負手立在入口處,淡淡望著自己這位一點當官的樣子都沒有的上司上躥下跳,不知道心裡頭會不會正在替他感到丟臉。
狗官扎著頭在現場走了一圈兒,至我們面前時抬起頭來,露出一口在陽光下亮亮的白牙,笑道:“為兄方才看了一下,這現場的地面上共有十四雙不同的腳印,其中有三雙腳印的鞋底紋理是火焰形,當是地麟國的特使及其兩名親隨的足跡。”狗官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地上那些紛亂的腳印往前走,嶽清音便跟在他身後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我也只好跟在倆人的屁股後面裝作認真地胡亂瞅著。
“剩下的十一雙腳印裡有一雙的鞋底紋理是普通的橫紋,”狗官來至那用爐灰描出的人形印跡旁邊,指著一雙有些模糊不清的橫紋鞋底印道:“這一雙腳印是那個臨時派來檢查特使屍體的仵作的。因按我朝的規定,凡居官任職者,鞋底均按品級分別制有龍之九子的紋理,其意為文武百官皆是聖上之子之說。而普通百姓除了龍、鳳、龍九子紋理不可用外,其餘皆可隨意。臨時仵作不入官職,沒有品級,因此這人的鞋底只是普通的橫紋。這雙腳印停在特使的屍體旁,想是那仵作便是在此處進行的檢查。”
狗官轉而又指向散佈在屍體周圍雜亂無章的一片腳印,道:“這邊的腳印中,有一雙的鞋底紋是蝜蝂,顯然是聖上的隨喚,再有四雙紋裡是狴犴,正是那四名來運走屍體的衙差留下的。還有三雙,底紋是蒲牢,便是那三位主審此案的大人的,最後剩下的還有兩雙,紋理是甪端,只有當朝武官的鞋底才會有此紋裡。若照方才那位兵士所說,從事發至將現場封鎖,這期間來過此地的人有:死者特使及其兩名親隨、來驗屍的臨時仵作、奉旨詢問詳情的聖上的隨喚、三位主審大人、四名運屍的衙役,以及暫被視為兇手的田都尉,加起來一共是十三人,可現場留下的不同人的足跡卻是十四雙,這多出來的一雙武官的腳印……卻又是誰的呢?”
隨著狗官這一番抽絲剝繭的推理,我不禁也跟著有些興奮起來,抬眼望向他,正對上他那雙亮晶晶的黑眸子,唇角噙著笑意,目不轉睛地亦正望著我。
原本毫無頭緒的這麼一個案子,短短一個早晨就已經被狗官調查推理到了最接近真相的階段,真是……真是越接觸就越感覺他的能力深不可測,這麼一個絕不簡單的人物,怎麼皇帝老子就只讓他做了一個區區太平城的基層小幹部呢?這皇帝可真是不擅用人!
那個……咳咳,我這麼說可絕不是在為狗官炒作喲,只不過是本著自身的、宰相肚裡能撐船的高教養高素質而對他做出的一個鼓勵性的肯定罷了——更不是我服了他喲!一定要注意!嗯。
狗官不知是看出了我心裡的什麼想法,眯著眼一笑,繼續說道:“田都尉身形較高,因此這兩雙武官腳印裡的這一雙……”說著一指地上那有著甪端紋理的略大的一對足跡道:“觀其大小與步幅長短,必是田都尉的無疑。循著田都尉的足跡來看,他是從案發現場的北邊過來的,原是騎著馬——喏,這裡還有馬蹄印。假設一下當時的場景:田都尉遠距離地用箭射殺了特使後,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