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手腳麻利地纏好了繃帶,死活也推不掉季燕然付他的醫療錢,接過之後,收了他的藥箱便離去了。
季燕然這才吩咐趕車的即刻回城,直奔太平府衙,而後便一屁股坐到嶽清音身旁,歪著頭看他,道:“還撐得住麼?”
嶽清音略一點頭,面色很是蒼白,季燕然忙扶他側靠在車廂內準備的一卷鋪蓋上,道:“再堅持片刻,為兄已叫李佑去請太醫了……”
“不必,”嶽清音低聲道,“不過是普通刀傷,不必小題大做。何況太醫不能給仵作治病,這是規矩。”
這是哪門子見了鬼的規矩!只怕只有這天龍朝才有罷!大概是因為太醫是“看”活人的,仵作是“看”死人的,雖然都是醫,但看活人的給看死人的治病,怕染上晦氣。
季燕然笑道:“你不說我不說,那太醫又如何知道你是仵作?本朝太醫除了替皇室治病,還要為官員及其家眷治病,屆時我只說你是我內弟便可一切無虞。”
嶽清音懶得再爭,看了眼仍握著他手的我,忽然皺了皺眉,又向季燕然道:“靈歌的頭髮可是你的主意?”
季燕然乾笑著搔搔後腦勺,道:“這個……為兄定當補償。”
“哥哥……”我啞聲開口,“頭髮是靈歌自己要割斷的……那些頭髮縛得太亂,一時半刻難以解開……”
“女子的頭髮豈可輕易說割斷便割斷?!”嶽清音輕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我低頭聽著他如往常般的說教,心中只是慶幸,幸好他沒有事,幸好……他是我的哥哥。
回太平府的路上,季燕然詢問了事件的經過,我講了前半段,嶽清音講了後半段。原來從嶽清音在樓下得知我和段慈被兇徒挾持了之後,便料定在上岸之前我們當不會有性命之憂,因此便找來這畫舫的老闆,要他派人乘舫上救生用的小船迅速劃回南岸報官。
然而那段家老二段想因擔心自己弟弟的安危,未與嶽清音商量便擅自由一樓攀上二樓意圖憑一已之力將我倆營救出去,嶽清音發現後立刻趕至二樓,正碰見段慈被段想推出門外,當即明瞭發生了何事,便迅速在段慈耳邊輕聲吩咐,要他去找船老闆並告訴他將畫舫慢慢地調頭後儘快劃回南岸,而嶽清音自己則進入房中與兇徒周旋,一為拖延時間待官差到來,二為分散兇徒注意力使之察覺不到舫已調頭,當時窗外雨大,根本看不清幾米外的景物,因此即便船是往南岸劃,兇徒也無法辨識。
回至太平府衙,季燕然貢獻出了自己的狗窩……嗯,臥房,令岳清音躺在床上,待太醫到了之後把脈看傷,開了方子,只有拿著這方子才能去宮裡的御藥堂買最上等的藥材回來熬藥。
之後驚慌失措的長樂和綠水也趕了回來,嶽清音執意要回嶽府去,季燕然便提供了自己的一件狗皮……嗯,外衣,給嶽清音暫時穿上擋風,而後派了馬車將我們送回了嶽府。
照顧·盜藥
在嶽清音的吩咐下,馬車一路由嶽府大門進去直接停在了他所居的樓前,我和長樂將他小心翼翼地扶上樓去,由長樂替他將身上的溼衣服換下來,而後扶上床躺下。
嶽清音囑咐長樂和綠水不得將他受傷之事說與府內其他人知道,更不能傳到老爺的耳朵裡去,老爺晚上回來若問起他來,只說是衙門近日較忙,就睡在季燕然給他安排的住處,因此晚上他這樓裡便不能點燈,只能摸黑悄悄行事。
看著他臉色愈發蒼白,我急得讓長樂立刻騎馬再回衙門去催季燕然儘快派人到宮裡取藥,而後讓綠水去令廚房燒熱水,我則將門窗關嚴了,扯過把椅子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地望著嶽清音。
嶽清音聲音已很是虛弱地道:“你還留在這兒做什麼……回房洗洗去,莫傷了風。”
我身上的泥衣已經在馬車上脫掉了,換上了今早本欲穿著相親去的那身綠衣紅裙,只是頭髮上還滿是泥水,只怕臉上也好不到哪裡去。我低聲道:“長樂去了衙門,這屋裡沒人,靈歌在這裡陪著哥哥。”
“為兄不需陪,你這頭髮溼淋淋的,若傷了風豈不更麻煩?”嶽清音想斥我,然而聲音過於虛弱,一點威力也沒有。
我替他掖了掖被角,無視他的話,只低聲道:“哥哥快睡,睡著了傷口就不疼了。”
嶽清音蒼白著唇莞爾:“你把為兄當小孩子哄麼?莫認為為兄現在行動不便你就可以不聽話,待為兄這傷好了,該算的還是要算的。”
這……人都成HELLO KITTY了,還要使出虎威來嚇唬我。
繼續無視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