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是想,難得咱們姐妹一年聚上這一回,不可只將時間花在對坐刺繡之上,刺繡何時都可進行,而相聚一堂盡情歡笑卻只有這三天時光而已。姐妹們自小也曾開玩笑地胡思亂想過這世上沒了男子皆是女子該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如今紅裳將別苑中所有男子奴僕悉數清了出去,現在整座別苑裡只有我們這些女子,便請姐妹們在這三天中不必拘束,恣意談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享受一次難得的純淨世間,可好?”
這一番話說下來,徹底扭轉了因方才的過橋事件及遣僕事件給眾人造成的不快,夏紅裳的人氣也重新聚攏了起來,千金們一陣輕笑及贊同,現場氣氛一掃方才的沉重,重現年輕女孩兒們原有的活潑稚氣。
夏紅裳見已穩住大局,唇角勾起個略帶得意地笑,接著又道:“在別苑裡大家可以隨意遊玩,只是千萬小心莫要跌下崖去,崖邊雖設有木欄,然而因時間長了難免不牢固。飛仙樓的四扇大門晚上是要從裡面上閂的,姐妹們想要到外面欣賞夜景的便同看門的嬤嬤打聲招呼,讓她們留著門便是。晚上有丫環和嬤嬤值夜,姐妹們若有事只管喚她們。現在先請大家稍坐片刻,紅裳且去看看今日午膳的準備情況,很快回來公佈本次繡藝精社的試題。”說罷起身徑自出廳去了。
夏紅裳一離去,廳內便漸漸熱鬧起來,這些千金小姐們或起身四下裡打量逛蕩,或呼朋喚友湊在一堆閒侃,嘰嘰喳喳地倒真像極了出了籠的雀兒,完全沒了大家閨秀當有的矜持。
看樣子倒被夏紅裳找準了要穴,沒有了天一般的男人,這些深受封建思想束縛與壓迫的女孩子們才終能夠有個機會得以喘息。
我悄悄兒地起身重新換了個座位,躲在一根大紅堂柱的暗影處一個人邊喝茶邊打量這飛仙閣內的環境。說來如這般所有的房門都衝著大廳開的古代建築當真不多見,身處其中實在有些憋悶,沒有新鮮空氣沒有自然光亮,簡直同牢房差不多。幸好廳內掛滿了燈籠,把這裡照得有如白晝,否則這樣的封閉式環境還真是有些嚇人呢。
正賊眉鼠眼地四下裡亂瞅時,忽聽得柱子的另一邊有兩個人在低聲說話,估摸著是未曾發現我,因此她們的話被我一字不落地聽入耳中:
“噯,你說,夏紅裳請了賀家的人來所為哪般?”
“哼,這你還猜不到麼?賀家與顧太師是什麼關係?夏紅裳此舉自是為了幫她爹鞏固在朝中的地位了!”
“那她還不如直接去拉攏顧太師的家人呢,何苦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這還不清楚麼!一來顧太師的幾個女兒早便出閣了,夏紅裳尚待字閨中,哪裡有什麼名目去同人家搭上線呢?二來嘛,她必是看中了賀家小姐將來的潛力,想提前下手拉攏住——你可知道最近閨閣圈中傳得最瘋的訊息麼?”
“什麼訊息?”
“你知道那位名滿京都的季燕然季大人罷?”
“知道知道!就是那個隻身闖入土匪老窩、以割自己血肉換取未央村村民性命的太平城知府季大人!聽說他現在在城中可是出風頭得很,上到王孫貴族下到街頭乞丐無人不知他的那些個事跡!我前兒更聽人說,現在太平城內的未出閣的女子們大多把他當做夢中情郎呢!”
“嘖嘖!聽你這丫頭的口氣,只怕你也是其中的一員罷?!”
“哎呀你個爛了嘴的小蹄子!看我不把你那舌頭割下來!”
“咯咯咯咯!好了好了,先說正經的。恰如你所說的,這位季大人因為百姓做過不少好事,政績傑出,是以深得聖上喜愛。他近日一直在府中養傷,未曾到衙門上任,待他傷好後到宮中向皇上彙報完未央村事件之後,加官進爵那是肯定的,他有如此能力,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因此在他養傷期間,朝中一些別有用心的官員便已經開始行動了,紛紛帶了自家未出閣的女兒登門前去探望他,一心想要同他締下姻親,這麼一來無異於將來多了個強有力的幫手,才不至於在朝中各種勢力的暗自較勁中落到下風。而除了朝中官員都在動此念頭外,那位顧太師的大舅子賀員外亦打起了小算盤,因顧太師的女兒全都已經嫁人,遂只有透過賀員外的女兒來套住那季大人了,所以在他養傷期間,往季府上跑得最歡的就屬這賀家姐妹了!先前連跑了兩日,大概曾被季大人暗示過不必再登門,那賀家人竟厚顏到父女三人一同上陣!也正趕著那賀員外天天在家閒得無事可做,便天天帶了自家女兒死乞白賴地蹭到季府去,季大人礙於他是顧太師的大舅子,不好謝絕他,便只得任由他作為。所謂日久生情,季大人獨身一人在京為官,身邊本就缺個貼心照料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