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如此,他甚至還警告我不得將此事說出去,只當從未發生過!姐姐她的死……竟如此地無足輕重,激不起一粒塵埃……我好憋屈!我受夠了這男人當家的世界!為何女人的生命便如此卑賤?!這樣活著還有什麼趣兒?不若就這麼去罷,然而去之前我要好好地嘲笑愚弄那些傷害過姐姐的人,那些看不起女人的人!……唉,只是未曾想到,最終將我擊敗的,竟然也是一個女人……”
我垂下眸子,嘆了口氣,道:“若我是你,或許也會這麼做罷。這樣的世界,女人如果指望不上男人,就只好來個玉石俱焚。……你的案子只怕是壓不住的,林武二位小姐的死這麼多人都知道了,估摸著明天一早這件事便會傳遍整個京都了,令尊只怕也會受到牽連的。”
夏紅裳一笑,涼涼地道:“這不是很好麼?他的雙眼看慣了名利權財,這一次,他可以好好地看一看他的女兒了。”
我驀然驚醒——這個夏紅裳,她費盡心思地佈置了這麼一出殺人兇案,其最終的目的,竟是要報復她那個權力燻心的父親!
最終夏紅裳仍然被判了絞刑,她那位列當朝一品的父親受此牽連連降三級。這個女子毅然決然付出的生命並未能改變什麼,就如個人無法改變社會,社會無法改變宇宙洪荒,滄茫浩渺的時空汪洋中,人只是一閃即逝的時光過客,若不珍惜生命,便不會綻出剎那芳華。
此係後話。
離了夏紅裳身邊,見嶽清音在遠處站著,便走過去想要問他何時可以搞定回家,還未到身邊,便見賀小姐之一推測是賀老三巧笑倩兮地過去,道:“清音哥哥,明日家父設宴為季大人祝賀病體初愈,清音哥哥也一同去罷!請帖這會子想必已經送至府上了。”
我停下腳步,偏頭望向距他二人的不遠處,見賀二小姐正同季燕然立在一處,表情溫柔地低聲說著什麼,季燕然大約聽不太清,便探下身去,偶爾微笑,偶爾點頭,神色輕鬆。
這畫面無比的和諧,和諧到我不由自主地跟了他們一起微笑,一起點頭。我轉身走向樓外,夜色下遠山黝黝,一彎冷月正孤伶伶地於雲端漫步。我仰起頭,深深地吸一口氣,再長長地吐出去。
又有人尋到了歸宿,我該替他們真心的祝福才是。
至於我自己,或許該薄倖一些,將從前拋閃,去爭取可見的幸福;又或許我該冷情一些,只為那一人獨守到終,不去管誰的真心誰的付出。可我現在都在做些什麼呢?我是誰呢?是誰的呢?誰又是我的呢?
正恍惚著,忽聽得身後有人輕聲道:“靈歌。”
回身望去,見是柳惜薇,便向她笑笑,道:“惜薇怎麼還沒回?”
柳惜薇走上前來望著我,目光真誠地道:“對不起,靈歌,是我誤會了你,請莫要見怪!”
我眯著眼睛笑,道:“你可想好了如何補償我?”
柳惜薇想也不想地道:“你說罷,惜薇甘當受罰。”
我伸出食指貼於唇上,輕輕地衝她笑道:“莫要對別人說起今早我下河之事,可好?”
柳惜薇愣了一愣,轉而明白了,便也輕聲笑道:“卻原來靈歌才是那最深藏不露之人!放心,我會保守你的秘密的。”
“多謝惜薇成全。”我笑。
“如此,我走了。”柳惜薇轉身欲去,忽而又似想起了什麼,重新扭過頭來,道:“過幾日我想去看望心顏,你要一同去麼?”
我點頭,道:“好,屆時你來找我罷。”
說定後,柳惜薇告辭離去,我便仍留在外頭一個人賞月。不曾想到田心顏的帕子竟成了最終揭露夏紅裳罪行的證據,記得她還要我回去給她講講繡藝精社上的趣事來著,這下卻又要如何對她開口呢?
終於可以回太平城內去了。同嶽清音乘上嶽府的馬車,踏著月色,告別了那曾經盛載了諸多怨恨的望斷山莊,一路下得山去。
“哥哥,爹爹回家了麼?”馬車上,我問坐在對面的嶽清音。
“沒有,爹有事要在路上耽擱幾日,今早收到他老人家的書信。”嶽清音合目養神著道。
“哦。”我掀起車簾望向窗外,耳後是另一輛馬車的聲音,因季燕然是騎馬來的,是以回城時賀家姐妹便盛情邀了他乘坐賀府馬車一同回去。
我縮回頭來,向嶽清音道:“哥哥,靈歌想出去走走。”
嶽清音睜開眼睛望住我,淡淡地道:“你想去何處?”
“何處都好,”我向後靠在車廂壁上,眼睛盯住自己的腳尖,“靈歌想去遊覽名山大川,想去看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