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不必補償。”
一時間沒了言語,兩人面對面立著,他望著我,我望著他,月光流轉,靜謐的夜色似乎總能令人的情感神經變得敏感且脆弱,我發覺他的目光漸沉,讓我有些難以承受,於是慢慢低下頭,望著地面上我與他的影子。他長而翹的睫毛清晰可辨,抖了一抖,半垂下來,忽而慢慢地抬起手,大大的手的影子極輕極柔地覆在我低著頭的影子上,指尖沿著我長髮的輪廓輕輕滑動。
他並沒有碰到我,這只是影子前後的落差重合,然而我已緊張得僵住,愈發不敢抬眼去看他,亦怕被他發現我看到了這影子。
可他知道,知道我看見了他的情難自禁,於是幽涼地一笑,放下手,探下身來,低聲地在我耳邊道:“抱歉,靈歌。為兄又讓你為難了。”
我搖搖頭,艱難地開口:“為難我的……始終是我自己而已,與任何人都無關係,我,我是徹頭徹尾的笨女人,永遠的矛盾,永遠的彆扭,永遠的跟自己過不去。”
他笑起來,道:“我不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男人麼?!明知不可能卻死性不改,永遠的自欺,永遠的壓抑,永遠的甘之如貽。”
我便低聲嘟噥了一句:“傻男人!”
他便也低聲嘟噥著回了一句:“笨女人!”
不約而同地“哧”地一聲笑出來,身體終於不似方才那般的僵硬,抬起頭對上他的笑臉,光明正大地翻了個白眼送給他,哼聲道:“我還是討厭著你的。”
“哦……”他眯著眼笑,“如何就能不討厭了呢?”
“好好躺回床上去養傷,儘快回到公堂之上,從今後莫要總在發生案件時才相見,便是小女子的造化了!”我邊說邊甩著小袖兒轉身往門外邁去,將他狠狠地扔在身後。
他笑著搖著尾巴跟上來,萬般可惜地道:“噯噯,這可如何是好——沒了靈歌的幫助,為兄查起案來豈不是要多花費許多的力氣?”
“燕然哥哥一向不就是喜歡多花費些力氣麼,譬如合意餅一案?”我語帶譏諷地道,也不看他,只管顛兒著小腳碎碎地邁著步子飛快穿過偏院往院門處走。
“噯噯——”他笑個不住,有些氣喘地在我身後道:“靈歌慢些走……為兄的傷……”
我連忙轉回身去看向他,果見他面色有些白,直慌得我趕上前去扶他,這一次他沒有再閃避,任我攙住他的胳膊,放緩了步子行往院門。
“今晚的月色很不錯。”他呲著犬牙笑。
“唔……被雲遮住了呢。”我頭也不抬地道。
“‘猶抱琵琶半遮面’才好。”他笑得很歡實。
“就怕‘遮來遮去看不見’。”我祭出嶽哥哥經典的面癱臉,不陰不陽地道。
這個傢伙徹底笑嗆了,連連咳嗽著從懷裡掏出塊帕子去捂嘴,我抬眼瞟過去,見是我昨兒給他買的那一塊,想不到這麼快便用上了。
正扶著他立住了順氣兒,忽聽得不遠處有人高著嗓子道:“誰?誰在那裡?”
哎,糟了,都怪這傢伙吭吭咔咔地鬧出了動靜,想是被家丁聽到了聲音。眼看著有人提著燈籠朝著這邊走過來,我一下慌了神兒,這若是被下人們看到我大晚上的出現在此處,傳出去又是有違婦德之事,且還、且還同季某人在一起,這不爆出緋聞去才怪!
正四下裡亂瞅著有沒有可避身之處,卻見季某人大步向前一邁,一錯身帶得我的身體轉了個一百八十度,與他背靠背地貼在一起,用他高大的身軀將我整個兒地擋在了身後。
我正要與他保持距離,卻聽得腳步聲已經到了跟前,只好僵硬地立著不敢妄動,聽得來者道:“季大人……原來是您哪!小的負責巡夜,沒驚擾到您罷?”
季某人笑道:“無妨無妨,是季某見今夜月色甚好,便信步閒逛,恰行至此處,小哥兒自去巡夜便是,季某還要走走。”
那家丁便恭聲道:“如此大人請便,小的告退。”說著腳步聲便漸行漸遠了。
輕輕地吁了口氣,轉過身去,依舊攙住他,抬眼道:“季大老爺打算閒逛到幾時?”
季某人笑眯了眼睛,輕聲地道:“若可以,我倒願意一直這樣逛下去呢。”
我鬆開手,行了一禮,道:“小女子先行告退。”
他又待大笑,想起家丁恐還在附近,只好忍住,擺了擺手,道:“為兄說笑而已,靈歌莫怪。時候不早,快回房罷,夜裡……蓋好些,秋冬之交最易傷寒。”
我望著他月光下高大的身影,心中一軟,低聲地道:“燕然哥哥還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