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兮本也是他的目標,但由於孫淺喜搶先一步下了手,他也樂得順手推舟。再加上北廳的門早早便會上鎖,他正好可以給自己製造最完美的無法由走廊進入被害者房間的證明,從而將自己先排除在了嫌疑人之外。
之所以會邀請季燕然來,一是因為這是淳王的意思,有心替朝廷拉攏拉攏這位有為官員,另一方面也是年輕氣盛的世子小王爺意欲與季燕然一較高下,最終導致完敗。
只怕淳王也已知道了自己兒子的殺人計劃,是以在常夏兮死後便一直以身體不好為藉口,令所有賓客以散席的方式用餐以掩飾少了一人的現象,而他不許季燕然將夏之死列為兇殺,估計也是出於保護自己兒子的私心。
難怪嶽清音會在方才去替淳王看病,並說什麼輕易不會醒來等語,想來是季燕然授意他將淳王弄得昏睡過去,以免橫生枝節,毀了這一次誘出真兇的計劃。
而說到這一計劃,不得不佩服季大狗官的心思——倘若在今天晚飯時他直接指出了兇手是世子,一來未必有人肯信,二來搞不好會被淳王的護犢之心反噬,三來世子也可抵死狡賴——人家是皇親,說到皇上面前去當然是佔有優勢的一方。
因此季燕然才謊稱池楓是兇手,設下這麼一個圈套,等著世子自己跳進來,一旦被當場抓個現形,他就是長了一萬張嘴也沒有辦法再狡辯了。
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惡人。聽罷世子的訴說,我無法對他殺人報復的行為產生憎惡,也無法對被殺的那三人產生同情,除了唏噓,只有遺憾。
便聽得屋內季燕然沉聲說道:“國有國法,身為國之一民,理當依法行事——此道理世子應是心知肚明,無須下官再多說罷?”
世子滿是蒼涼地大笑了幾聲,道:“從我下定決心實施報復時起,便沒打算逃脫什麼法網。季大人你不必擔心,我不會逃,待天一亮便跟你回太平府衙門聽憑發落,你若信不過我,大可將我手腳縛了並找人看守,我只有一個請求……父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怕他禁受不起這打擊,還望季大人在他下山之前能暫時不透露此事,不知可行?”
季燕然道:“好。如此只好委屈世子暫時在這間屋裡待至天亮了。柳統領,煩勞你亦在此陪同世子,本官一早再來。池大人,請隨本官走罷。”
剛聽及此,我便被嶽清音拉著退回了方才的房間,且將門輕輕掩好。緊接著便聽見對面門響,季燕然同池楓的腳步聲漸行遠去。
這件連續殺人案至此終告了結,我不由鬆了口氣,放下懸著的一顆心。見嶽清音至窗前桌邊將油燈點亮,轉而推門進了裡間,我正好奇這房間是誰的,便也跟著進去,卻見他略一抱拳向迎上來的那人道:“打擾段公子了。”
呃,原來這是段慈的房間……難怪嶽清音能放心“徵用”。想是段慈方才為了不妨礙嶽清音行事,一直守在裡間沒敢出來,因此也不知道我在外間,正要回禮客套,乍一看見我,立刻便呆在了當場,口中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我只向他點了點頭以示禮貌,垂下眸子不看他,腳下挪了半步躲到嶽清音的身後,聽嶽清音道:“段公子若無事,敝兄妹便告辭了。”
段慈回過神,連忙拱手回禮道:“小生無事……嶽、公子、小姐……請慢走……”
跟了嶽清音轉身出門,將門輕輕在身後關上,漸掩的門縫裡對上了段慈一對失魂落魄的眸子,自此後,我與他將再無交集,各人走各人的路,各人去尋各人的幸福。
回至房間,卻見季燕然已等在屋內,坐在桌旁,手肘架在桌上,一手支了頭闔眼小息。聽見我二人進屋方才抬起頭來衝著我們笑,嶽清音走過去坐到他對面,一言不發地扯過腕子替他把脈。
季燕然笑著看了看我,而後向嶽清音道:“多虧了嶽先生的解藥,為兄才倖免中了世子的迷香。如今此間事了。明日當可下山了。”
嶽清音冷冷瞪了他一眼,起身從行李中取了針灸出來,在油燈上烤了一烤,替季燕然在他那顆狗頭上扎針。季狗兒挑眉問道:“怎麼還需針灸?”
“你若不想成為第四具屍體便莫要多話。”嶽哥哥冷冷甩出一句,成功堵住了季狗兒的嘴。
我知道若非他燒得嚴重,嶽清音也不可能用到針灸,不由有些擔心,倒了杯熱水遞到老老實實坐著的季燕然的手裡,季燕然大爪一伸接過杯子,涼涼的指尖有意無意地滑過我的手指,衝著我悄悄眨了眨眼睛,然後笑眯眯地將杯子湊到唇邊慢慢飲著。
之後嶽清音轟我回房睡覺,由他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