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哆嗦著嘴唇,嘶啞著聲音,心痛如絞。
嶽清音不閃不避,任由我歇斯底里地發洩著,直到我用盡了力氣,一手支撐在榻上重重地喘息,抬起頭來想要望住他,卻突然發現眼前一片模糊,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觸手處竟是滿面的淚痕。
我竟然——我竟然——竟然哭了?!自從穿來——不,自從有了記憶,我幾乎沒有再掉過眼淚,可現在——我竟然會哭?
我飛快地用袖子在臉上擦了一把,翻身下了小榻,欲跑出房門去,才剛站起,便被嶽清音一把攥住手腕拽住,硬是扯得坐回榻上,掙脫不得。
我偏過頭去不讓他看到我的臉,他卻伸手過來替我揩臉上殘留的淚漬,我將身子擰得背對著他以躲避他的手,他便索性雙手扳住我的肩膀,硬要我扭回身子來與他相對。
“傻丫頭……”他望著我,用指尖輕輕勾去我眼角的淚痕,“成日胡思亂想……”
“以後不會再想了,”我啞聲道,“明天你就可以解脫了,再沒有人來煩你氣你給你惹麻煩——唔……”
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捏住我的兩瓣嘴唇,阻止我再說下去。一對清眸望定我,低聲地慢慢道:“靈歌,這一次……是為兄錯了。為兄不該說那不認你的話,莫再氣了,原諒為兄可好?”
我望了他一眼,垂下頭,他便同我一起默默坐著,許久才重新抬起頭來,啞著聲音道:“哥哥餓了麼?”
嶽清音伸手輕輕揉了揉我腦後的髮絲,隨後手指搭上我的手腕號了片刻,皺起眉頭望住我道:“你幾日沒吃東西了?身體虛成這個樣子!明日成親如何能撐住?!”
“哥哥這幾日不也沒吃好沒睡好麼。”我低頭,輕輕握住他的大手。
“在這裡坐著。”嶽清音令了一聲,起身出了書房。不一刻手中端了藥碗回來,道:“先把藥喝了再去吃飯。”
我伸手接過,拿了勺子舀碗裡的藥汁,然而手抖得厲害,舀一勺灑半勺,幾乎湊不到嘴邊。嶽清音便將碗和勺子拿過去,舀了一勺藥,吹得溫了,喂到我的唇畔,看我嚥下後再舀第二勺。
吃罷藥,嶽清音喚丫頭將飯菜擺到書房來,搬上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我和他就在這裡吃了。由於這幾天我幾乎沒怎麼進食,他便不讓我吃油膩的東西,只喝了碗粥,吃了些青菜,他自己也沒有多吃。
吃畢收去碗碟,他又拿了針替我針灸,說是因明日我便要出嫁,來不及用藥物調理,只好用針灸應急,暫時將狀態恢復得精神一些,針灸完就強令我立刻回房睡覺。
我便問他:“哥哥還要去忙麼?還有什麼沒準備好的?”
“大致都好了,我還需再檢查一遍,看看可有疏漏之處,你就不用操心了。”嶽清音說著就要拉我去睡。
我握住他的大手,輕聲道:“哥哥,明日我就要去那邊,往後再不能和哥哥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現在我只想寸步不離地陪著哥哥,別趕我走好麼?”
“傻丫頭……”嶽清音望著我只說了這麼一句,半晌方接著道:“也罷,你就在這榻上暫睡一會兒,檢查的事為兄交給嶽管家去做。”
“我不想睡……”我望著他。
“出嫁前還要惹為兄生氣麼?”嶽清音沉聲斥著,眼睛裡卻沒有絲毫惱怒,只有掩飾不住的無奈的寵溺。
於是只好躺到榻上,蓋了件他的袍子,待他將事情交待給嶽管家後回來坐到几案旁拿了本書看,便定定地望著他的面龐,直到眼皮漸沉,朦朦朧朧地睡了過去。
睡到不知何時,聽得他在耳畔輕聲叫我,睜開眼來,見他坐在榻沿,屋內漆黑,竟已是晚上。
“起來吃些東西,回房沐浴後就早些睡,明日卯時正便需起床準備的。”嶽清音說著便要起身去點燈,被我扯住了袖子。
“哥哥,明天一早你還去幫我準備麼?”我問。
“傻丫頭,今晚過了子時,為兄便不能再進你的屋子了。”嶽清音拍拍我扯著他袖子的手。
“我臨上轎前呢?上轎前都不能再看到哥哥了麼?”我促聲追問。
“那時你便蓋了紅蓋頭,自然看不到為兄。”嶽清音笑了笑。
“哥哥——你,你也要去季府的對麼?”我從榻上下來,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
“為兄要負責送親,自然會去。——你這小腦瓜裡又在亂想些什麼?”嶽清音低下頭來望住我,黑色的眸子深而又深,沉而又沉。
“就是說——我在季府可以見到哥哥?”我仰臉牢牢地盯著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