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得了急症,那我是幫不上忙了,熱鬧看完,收工回家。轉身才要擠出重圍,突覺腳腕一緊,伴著周圍人的一聲驚呼,我低頭看去,見是犯病的這人不知道又犯了什麼病(…_…!!)……竟然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攥住了我的腳腕子,兩隻眼睜得幾乎要將眼珠兒暴出來,向上翻著瞪著我……那個,大哥,我沒有要看你笑話的意思……再說了,這麼多人都在看你,你揪著我一人兒也太不公平了……我不是還讓人幫你叫大夫了麼……
“哎呀!他好像……好像死啦!”人群中有人驚叫。
這個……大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要死也先放開我再死啊……我用力往外抽著腳腕,無奈這尚不知究竟是死是活的人的手像鉗子一樣鉗著我,無論怎樣使勁都難以脫出。
“小姐!”綠水和青煙總算擠進了人堆兒,一左一右地扶住我,綠水驚慌道:“小姐!這、這怎生是好?”
“你看看他還活著沒?”我是不敢看死人臉的,所以將這光榮的任務交給綠水。
“小、小姐……小婢不敢……不敢看……”綠水嚇得縮到我的身後。
噯!關鍵時刻掉鏈子,養你們何用?我微微低下頭,垂著眼皮兒看向那人的臉,他的面部因痛苦而扭曲得幾乎有些變形,眼睛圓睜著,瞳孔已經擴散。
嗯,確實是死了。
……
——啊!老天哪!誰來幫幫我!這死人還攥著我的腳吶!嗚嗚……我還真是撞了狗屎運了,第一次出門就能遇上這樣古怪的事!
我和顏悅色地打量了在場眾人一圈,道:“哪位大哥能幫我將這位大哥的手拿開?小女子感激不盡!”
女人的力量就是偉大,立刻便有兩三個人自告奮勇站出來幫我往外拽腳腕子。無奈人死體僵,這可憐的死鬼就這樣像一個鏍母般頑強地箍在了我這個可憐的鏍絲釘上。看著這三位好心人急得滿頭大汗,我也不禁一陣唏噓——是哪個他媽的藉機吃我豆腐摸我小腿肚子?!
“實在不行……能不能把這人的手掰斷?”青煙同學護主心切,咬著牙惡狠狠地道。
“這個……只怕不行吧!”旁邊一位老者插嘴道,“這可是對死者不敬啊!”
大爺,您老在這兒看人家死者和一個大閨女的熱鬧難道就敬了?
正難解難分,便聽得人堆兒外有人高喝:“閃開!快閃開!”
大家循聲望去,見是一隊衙役聞訊趕來,撥開圍觀眾人,將事發現場圍了起來。為首的一個蹲身檢視了一下地上的死者,而後起身道:“方才誰與他同桌飲茶?”
人堆兒中戰戰兢兢地走出三個人來,哆嗦著道:“我……我們。”
衙役頭一揮手,向手下道:“連同茶樓掌櫃和夥計,全部帶回去問話,桌上茶水和點心也一併拿走!”眾衙役齊聲應是,有抓人的有拿物的,還有幾個上來抬屍體的,見我在那兒戳著,不禁都抬起頭來望向衙役頭。衙役頭瞪向我道:“這位小姐,事關命案,請莫在此妨礙我等公事!勞煩站開一些!”
我眨巴眨巴眼,腳下用力,那死鬼還在箍著我,難以抽動分毫。
衙役頭終於察覺了古怪,順著我的裙子一路看下去,發現了死者伸入我裙下的罪惡的手。“這是怎麼回事?”他略帶驚訝地問我。
未待我答言,圍觀群眾已經七嘴八舌地將剛才發生之事告訴了他,那幾名等著抬屍的衙役便問他道:“頭兒,怎麼辦?驗屍之前不能損害屍體啊!”
衙役頭倒是個有決斷的,當下手又是一揮,道:“找兩副擔架來,一副抬屍體,一副抬這位小姐,一齊先帶回衙門再說!”
這個……不太好吧……一副坐著我,一副躺著他,他的手還攥著我的腳腕,走在街上還不得讓人以為我對這具屍體做了什麼非正常的事麼……
“差爺,”我道,“擔架就罷了,一來不方便,二來幾位差役哥哥抬著也累。依小女子的建議,不妨找個牛車,我們坐上去,再找塊油布給這位死者蓋上,既不會引起圍觀,哥哥們也省力。可好?”
不知是不是幾聲哥哥叫得這幾位心裡舒坦,總之這項提議立刻獲得透過,牛車也很是好找,就是將屍體搬運下樓的時候遇到點困難。由於我的腳腕還被他攥著,無法移動步子,既不能單腿跳著下樓,又不能讓個男人將我抱著下去,最後只好將我和屍體放在兩張桌子上,由幾個衙役抬著下了樓,然後一行人趕著牛車向太平府衙行去。
知府·哥哥
三聲鼓響,老爺升堂。
在茶樓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