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的,這是最後一次了,瘋子哥哥。
我們兩人各懷心思地一個對視,他笑著轉身而去。替嶽靈歌目送著他的身影漸走漸遠,我心下輕嘆,也許這將是嶽靈歌這雙眼睛最後一次看到自己心愛之人的背影了。……抱歉,嶽小姐,靈魂可以易體,情感無法轉嫁。
回至我的院子,繼續養精蓄銳,一晌無話。
至晚間,嶽清音與嶽明皎都未回府,我自己在房中吃了晚飯,加了幾道肉菜,甚至喝了兩口小酒,沐浴著舒爽晚風最後將整個嶽府逛了一遍。回房細細洗了個澡,臨睡前挨個擁抱了綠水青煙白橋紅鯉四個可愛的丫頭,不理她們詫異的神情,自回房內歇下。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一大早,閤府皆忙,有往房簷下樹枝上掛各色彩燈的,有打掃庭院鋪設果品的,也有預備著香斗用以晚上焚來祝月的。
我將四個丫頭打發著各自去忙,自己則背了布囊靜悄悄地出得院子,一路行至偏門,偏門雖也有家丁守門,不過至此也已無妨,反正我又不是也要造個什麼密室失蹤謎案,堂堂正正地出府,明明白白的離家,料這兩個守門的小男人也起不了什麼疑心。
出得嶽府,我僱了頂小轎,先去衣坊買了幾件粗布衣裙,在轎內悄悄換上,而後便徑直奔了位於蓐收區五穀坊山茶巷的賣風箏的阮老漢家。山茶巷內住的都是平頭百姓,巷兩側是用大青石砌成的平平整整的院牆,每戶的院門前都用長條石砌了三級高的臺階,牆內皆種了樟樹,綠油油地探出牆來,遮了整條巷子的陽光,憑添幾許幽深寧靜。
推開阮老漢家的院門,地上鋪的亦是方方的青石,乾淨平整,院子中央是一口水井,吊著轆轤和桶。普通百姓家的房屋佈局大多是四合院或者三合院,阮老漢家的是三合院,北屋一正堂兩偏房,阮老漢睡東偏房,阮鈴兒的閨房則在西偏房。東屋便是柴房和伙房,西屋是茅廁。——很簡約整潔的一個住所,四圍環境又很幽謐,所以我當初才決定將自己的後路鋪設在此處,靜悄悄地生活,做一個塵世中的化外之人。
阮老漢正坐在堂屋裡編竹筐,從視窗瞥見我進了院子,連忙放下手中活計迎了出來,低聲道:“姑娘你還是決定離開了?”
我當然沒有將實情告訴阮老漢,一直騙他說家中繼母看我不順眼,遲早要將我趕出來,倘若我離了家便要到他這裡住下的,是以他今日見了我方有此一問。我便點點頭,道:“從今以後便要麻煩老爹您多多照料了!您也莫再‘姑娘’、‘姑娘’的叫晚輩了,晚輩的閨名兒中也有個‘靈’字,老爹倘若不嫌棄,便也叫我個‘靈兒’好了。”
阮鈴兒、靈兒,字雖不是同一個字,叫在嘴裡卻也有幾分親切,阮老漢連連點頭應了,將我迎進屋內。
西廂阮鈴兒的閨房已經打掃乾淨,自然比不得嶽靈歌的住處,然而我在現代時也是租住的最便宜的房子,再簡陋的環境也熬過,雖然最後香銷玉殞在了那架卑鄙的老液化氣灶上,好歹咱也是受過艱苦條件磨鍊的。
阮鈴兒的房間只有一張木床挨著北窗放著,床上是新縫補好的枕頭被褥,雖舊卻也乾淨。床邊是一隻破舊的衣櫃,一架洗臉用的盆架子,南窗根兒是一桌一椅,皆都老舊得掉光了漆,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桌上是一把缺了嘴兒的陶製茶壺和一隻茶杯,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我開啟衣櫃門,裡面空無一物,想是阮老漢怕睹物思人,將阮鈴兒所有的衣物都一把火焚了。我便將自己的東西騰進去,只將那隻裝了銀票和貓兒鈴的荷包貼身戴著。
簡單安置下來後,我坐到堂屋椅子上看阮老漢編竹筐。都說人生百年轉眼即逝,然而對於孤獨之人,就是一天也極難熬過。我與阮老漢都是孤獨人,無親無友,無依無靠,誰也說不清我們是在被迫承受這孤寂的時光,還是在從容享受這時光中的孤寂。
一整個上午就這樣靜靜的過去了,阮老漢放下手中一個半成品的竹筐要去伙房做飯,我自是要跟著幫忙。伙房雖簡陋卻也乾淨,米缸裡還有兩三鬥米,我瓦了半碗,到井邊打水淘了,拿回來放到鍋裡蒸。阮老漢負責生火,我負責洗菜,好在柴米油鹽也都齊全,很快一頓簡單清淡的飯便做成上桌,默默吃了,收拾乾淨,一切平靜而自然。
下午阮老漢要上街去賣竹筐,將他送出門去後,我將院門關好,獨自回到西廂在床上躺下。
今後的一段時間內,我每日的生活想必就是像這樣平淡無奇週而復始的迴圈吧?銀子還很夠花,足以支撐到自己找個男人嫁掉,雖然以我現在的身份再想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