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去給皇上看了個病麼!”孟鈞蹙眉問道,幾乎能感覺到錦卿嬌小的身軀在他懷裡微微發抖,怎麼錦卿會嚇成這樣?
錦卿抓緊了孟鈞的衣襟,顫抖著聲音說道:“皇上,想殺我……”
孟鈞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用力摟緊了錦卿,在錦卿耳邊咬牙道:“他敢殺,我就敢反!”
錦卿搖了搖頭,趴在孟鈞肩頭半天,才緩過勁來。馬車裡燃了炭火爐,溫暖如春,錦卿凍僵了的手慢慢回暖了,手指麻成一片。孟鈞半扶半抱的讓錦卿坐到了自己身旁,從煨在炭火爐旁的茶壺裡倒了杯熱茶遞給了錦卿。
然而錦卿手指痠麻,怎麼都握不住茶盅,孟鈞乾脆一手託著茶盅,一手攬住了錦卿的肩膀,小心的餵了錦卿喝水。
熱熱的茶水下肚,錦卿頓覺四肢百骸彷彿有熱流在奔騰一樣,已經僵硬掉了的身體又活泛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為什麼想要殺你?”孟鈞急切的問道。
錦卿把前後原因大概說給了孟鈞,最後說道:“他說他不想殺我了,這是年輕人的事情,等我們長大了,就不會在意年少時的輕狂了。”
孟鈞握緊了錦卿的手,一顆心悄悄的放回了原位,看著錦卿慘白的小臉,心疼不已,“你明天就告病吧,不要再去太醫院了,我回去準備下婚事。”
錦卿咬牙道:“你準備跟誰的婚事?我何德何能,去當那什麼紅顏禍水啊!孟大將軍你就饒了我吧,我只想好好的過完這輩子,別再被誰時刻惦記著取我的命了!”
孟鈞盯著錦卿,像是保證一般,摟著錦卿道:“卿卿,沒有人敢惦記著你的命了,有我在,沒有人敢傷害你的。西北邊境還有隻聽命於我的三十萬軍隊,他想坐穩這個皇位,他不會動你的。”
到了梅花巷子口,錦卿跳下了馬車,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巷子裡,直到聽到了馬車遠去的聲音,她才從巷子裡走了出來,看著黑色的馬車離自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拐彎處。
大雪已經停了,厚重的積雪覆蓋了整個長安城,屋簷上也掛滿了垂下來的冰凌,午後時分一片寂靜,街上也沒有人影,烏黑的陰雲壓滿了天空,隨時都會再下一場大雪。
房屋的屋頂早已被積雪覆蓋,連綿成了高低起伏的雪峰。頭頂上光禿禿的樹枝也積滿了白雪,偶爾一兩根樹枝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斷裂跌落到了地上,驚起了幾隻在雪地裡覓食的飛鳥。
今年的冬天雪下的真多!春節前天氣乾冷,這個冬天死了不少年紀大的老人,除夕過後又開始下大雪,錦卿想到了遠在清水縣的師父,師父年紀大了,耐不得冷,不知道祁昌堂的火爐燒的夠不夠旺盛,師父有沒有生病。
想起清水縣的日子,錦卿有些黯然,要是魏氏不來算計她,她能一直留在清水縣就好了,在師父的保護下她現在肯定過的很好,沒有這些蠅營狗苟的腌臢事,也不用擔心一覺醒來被人拉去砍頭。
錦卿開啟了門,沉重的木板門發出了吱呀的響聲,穿著厚棉袍的書娟從廚房裡跳了出來,一看是錦卿,連忙回頭嚷道:“嬤嬤,是小姐回來了!” 沒等錦卿走到廚房,書娟就趕忙從廚房拿了塊炸麻葉塞到了錦卿嘴裡,笑嘻嘻的問道:“好吃嗎?”
錦卿看著書娟不禁笑了,大冷的天她把袖子捲到了手肘,臉色紅潤充滿了活力,圍著錦卿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劉嬤嬤也收拾好了端著一盤炸麻葉出來了,大聲笑道:“你這瘋妮子,一天到晚都沒個正形的!”
和書娟的笑聲混在一起,樹枝上的雪受到了震動撲簌簌的往下掉。錦卿突然鼻子有些酸澀了,看著蒼茫的天空,心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感激,能和愛著她的人生活在一起,真好!
從皇宮出來後,錦卿萬分不想再踏入那個“魔窟”了,打心底不想再伺候那個喜怒無常、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皇帝了。還好第二天,她照例跟著喬適喬崢進宮的時候,宮門處黃公公攔住了她,說皇上有令,以後只招喬氏叔侄來給他瞧病,旁人一律不得進宮。
喬適很是惋惜,錦卿的醫術不錯,想法大膽卻不失穩妥,假以時日絕對成大器,只可惜皇帝不識貨,還不讓人家來給他瞧病!
錦卿心裡簡直是要快樂的跳起來,面對這喬適的惋惜和疑惑,錦卿只能將情緒壓在心底,向黃公公和喬適行了禮就快步回太醫院了。
給皇上瞧病確實能增加自己的資本,可她的腦袋只有一顆,相比之下,命重要的多。
更何況皇帝才是真正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