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說出口。他扮演著乖巧稚氣的幼年皇帝,周旋在兩宮太后之間,從未如此勃然大怒,從未坦蕩地隨心所欲,從未無所顧忌地表露真性情,但……夠了!儘管輸贏只在今日一戰,夠了!是輸是贏,他不在乎了!
宮人都被祁天弈的陣勢嚇到,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祁天弈冷哼一聲,一個側身,消失在密道入口處。
密道直通入祁燕的房間,殿外火光沖天,殿內濃煙四溢,祁天弈入房便見到榻上暈倒的女子,匆忙地抱住便往外跑。
孤島無人,他依著她的意思,遣散了所有的宮人,不留下一個夜行軍,不給她帶上鎖鏈,只要她乖乖地,在這裡等著他……可她居然,想放火自焚……
火勢並不如遠處看來那麼兇猛,至少祁天弈順利地出了那唯一的宮殿,在灃水湖附近找了處溼潤的草地將女子放下,輕輕拍打她的臉頰,急聲喚道,“燕兒,燕兒……”
女子娥眉緊蹙,半晌才吐出一口氣來,輕輕咳嗽著,卻並未睜眼,咳嗽過後沉睡般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祁天弈舒了口氣,在女子身邊躺下,將她的腦袋擱在自己肩頭,一手作枕,仰望著藍天白雲,喃喃道:“燕兒,我們就在這裡……不回去了。”
祁天弈嘴邊帶著莫名的滿足笑意,偏著腦袋,蹭上女子的髮髻,“燕兒,你許久不曾這般安靜地待在我身邊了。”
有多久了呢?
從他第一次在灃水湖邊偷偷吻了她,她見到他,便像當初他見到璋華一般,能躲就躲。
他喜歡她,他從來直言不諱。那次他對她說愛她,她像受了驚的刺蝟,從身到心地將自己包裹起來,再不讓他觸碰半分。
可是,他只是說實話而已。
從他出生,她便在他身邊。春暖秋寒,夏雨冬雪,親生母親驚恐地將他從丞千宮趕出來時,是她在寒風裡拿著披風等他,捂暖他的手腳,哄他入眠。塞給扶汝的糕點被她毫不猶豫地一腳踩碎時,是她淺笑著餵給他一塊完好無損的糕點,說有她陪著。被璋華毒打生病時,是她在他身邊,一勺勺得哄著他喝藥……
她是他見過的,最美,最溫柔,最善良的女子。他愛她的美,愛她的溫柔,愛她的善良,何錯之有?
錯只錯在他居然奢望扶汝那廉價的母愛,聽信她的話向父皇告狀。
於是,他僅有的一點幸福也被那幫人剝奪了!那時他想,她若死了,他便陪著她一起去。他們沒殺她,卻生生地將她拖離自己的世界。
他竭盡全力地討好璋華,只有在她心情甚好的時候,才會默許他去看她。他偷偷地斂權,開始動用為數不多的夜行軍。他周旋在兩個同樣令他討厭的太后之間,想方設法地讓她們互鬥。所有的所有,不是為了那萬萬人之上的寶座,他不過簡單地,想要有一天,她可以回到他身邊,再也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分開。
“燕兒……對不起。”祁天弈幽深的眸子裡浮起輕薄的水霧,側身攬住身側的女子,將腦袋埋在她頸窩,輕聲道,“燕兒,原諒我好麼?以後我再也不碰你,再也不鎖住你,你說什麼我全都聽你的……燕兒,不管你是否原諒我,你是我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祁天弈閉眼,抱住女子的雙手越來越緊,“燕兒,今日封后大典,你知道有多無趣麼?一群我討厭的臣子,一個我厭惡的老婦,一個我只見過兩次的虛偽女人。燕兒,就是他們把我們逼到這個地步。你知道我聽到這裡起火,有多害怕麼?連你都不要我了,要離我而去,那我爭了這麼多年,是為什麼呢?”
許是被抱得太緊,女子輕微地咳嗽了幾聲,眼睫動了動。
祁天弈稍稍鬆開手,想要吻上她的額頭,動作到了一半突然止住,放開她,重新窩回她的頸窩,“燕兒,今日我出來,便沒打算再回去。他們那麼骯髒,我在他們中間多呆一刻都覺得髒,我就想在你身邊。”
就像小時候,牽著她的裙襬,縮在她的頸窩,就像無數次踏上這孤島,她會做好滿桌的飯菜對著他嫣然巧笑,會摸著他的腦袋勸他莫要與兩位太后置氣。他只想平淡的、安靜地待在她身邊,戀人也好,姐弟也罷,只要她在他身邊……
然而,後來……她為何要躲著他?為何要懼怕他?為何要用武力傷他?為何想要逃離他?
她也嫌棄他。
只要想到這一點,他便怒火中燒,無法控制自己,他要把她留在身邊,他給她下毒,他把她鎖在房內,他一次又一次地……侵犯她……
她有了身孕。他覺得那是上天賜給他的第二份溫暖,只要他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