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
蘇末正想說什麼,那老頭卻看了過來,距離不算遠,他能感受到那目光在自己和蘭花身上掃過,然後又轉過身去。
“原來,他不是聾子啊!”
蘭花先是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小聲地咕噥道。不得不說,她有時候神經粗的可怕。
蘭花之所以說他是老頭,是因為那一頭白髮,不像一般稍微上了年紀的老人頭髮黑白參差不齊,這人頭髮卻是像雪一樣白,是那些年歲特別大的老人才會有的滿頭華髮。
“……”
雖然只是匆匆一個照面,蘇末看的很清楚,那人面板並不鬆弛,還相當平滑,完全不像一個鶴髮老人。五官只是平常,只那雙眼睛卻跟在寒潭裡沁過一樣,看的人心裡發寒。說是老頭也不盡然,因為實在無從推斷他的年紀。
兩人剛走到村口,迎面和蘇家大嫂對上,就見她左手提著一隻燒雞,右手拎著一小壇酒,扭著那水桶腰,走的很是吃力。
“哼!”
蘭花直接將臉扭過去,拉著弟弟就往家走。大娘一家有錢吃肉喝酒,卻跑到自己家,逼著爹孃還錢……想到二姐熬夜繡帕子,心裡又是難過又是恨。
“沒教養的丫頭,見了長輩連招呼都不打!”
蘇家大嫂被撞見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反而不依不饒,罵罵咧咧道。
蘇末被一雙軟乎乎的小手拉著,本來還覺得彆扭,聽了這話反倒停了下來——“大娘,你別生氣,剛剛是我們不對。”
蘇家大嫂扯了扯臉皮,皮笑肉不笑道:“你們這道歉,大娘哪裡敢當——”
話還沒說完,就聽蘇末接著道:“大娘,你叫住我們,是要給姐姐和我雞腿吃麼?還是大娘心眼兒好,知道我們好久都沒吃過肉了。”
蘇家大嫂臉色變了變,正要想個藉口拒絕,就聽她這個侄子繼續不緊不慢地說:“我一直想吃雞,二姐答應我等賣了帕子就買,可是銀子還給大娘了。我打小身體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回二姐再攢夠了錢……大娘家裡常常有雞吃,真是太好了。”
明明是個不大的孩子,一臉天真孩童應有的表情,可是卻說出這樣讓人心酸的話來。
蘇家大搜無端端打了個寒顫,前面那些不可能打動她,但那最後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生生聽出別的意思來——“大娘家裡常常有雞吃,就算我以後做了鬼,也會去你家——吃雞……”
尋常百姓最忌諱的就是這個,要是萬一吃雞成了他的執念……
想到這兒,她急急將整隻雞塞到蘭花懷裡,臉色有些發白道:“其實大娘家也不經常吃雞,只是偶爾……偶爾……這雞給你吃,以後別老惦記著了。”
蘇末卻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她表情的變化,一徑驚喜地道:“真的都給我們麼?大娘真好。”
蘇家大嫂胡亂地點點頭,慌不擇路地往家裡走去,只想離這“瘟神”越遠越好。
“小弟,你怎麼能說那樣的話?以後再不許說了,你一定會好的。”
蘭花小臉漲的通紅,從前她還想著要是沒有這個弟弟就好了,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卻異常的憤怒,爹孃可能會傷心欲絕,而自己——想到以後再不能看到那樣的笑容,竟然也覺得十分難過。
“三姐,我知道了,以後再不會說了。”
蘇末本以為有雞吃了蘭花會高興,沒想到她反而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某個地方忽然變得異常柔軟。再一次強烈地感受到,在這個世界裡,他們就是自己的親人。
夕陽下,餘暉把兩個孩子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他們手拉著手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這樣的場景,真的很溫馨動人,然而蘇末心裡卻糾結成了毛線——為什麼他一定要被一個小孩子牽著手回去?
6桃之夭夭
燒雞的事,惹得秀娘又掉了一通眼淚,直到蘇末再三保證以後再不這樣了才好轉。
蘇貴走過去,在兒子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罵”了一句——“臭小子”!
至於桃花,直接丟給他一個活該的眼神兒,但對於他嚇跑了大娘,心裡還是很痛快的。
“明兒起要開始割麥子了,桃花也要到田裡幫忙,蘭花你在家要好好照看弟弟。”
吃完飯,蘇貴找出磨刀石,把家裡的鐮刀挨個兒磨了一遍,又用手試了試鋒刃兒這才滿意了。
“爹,我們也去。”
不待蘭花說話,蘇末搶先道,他總不能一直呆在家裡吃白飯。
“胡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