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了地上。
羅師傅輕輕的捻起了僧衣抖了兩下,抖去塵土:“這一次上來是幹嘛?你那個滿天飛的鐵球呢?”
“羅師傅。”方宏非常鄭重:“我要拜託您一件事情。”
老和尚笑眯眯:“一聽就不是好事情。”
“是好事情,不過是個麻煩事兒。”
“說吧,出家人不怕麻煩。”
“是這樣的,我準備結婚了,可是我父親已經……”方宏抬起頭:“我希望你作為長輩出席我的婚宴。”
豈止是麻煩事,簡直是大麻煩。
婚宴,六畜三葷都齊了,滿屋子豬油葷腥味道,對於出家人,特別是老和尚這樣的苦修者來說意味著什麼,誰都應該想得到。
老和尚坐在門檻上,手抹過大光頭,想了想似乎又覺得不符合自己深山老僧的氣質,於是又撫摸起了鬍鬚:“的確是個麻煩事,什麼時間?”
“時間就在最近,不久了。”
“地點呢?”
“當然是山下。”
羅師傅回過頭瞥了一眼方宏:“我知道山下,哪個地方?”
“cq。”
這一下老和尚為難了。
多少年前,老和尚從重慶走出,到了西川,上了雪山,住在這個廟裡侍奉上一位老僧,時過境遷,讓羅師傅回祖地,羅師傅有些犯難。
方宏也沒說話了。
山頂陷入沉默之中。
老和尚青袍在風中抖動,心中想來也是一樣。
良久,老和尚開口嘆息:“我就一個朋友,就是你那糟心的父親,代替他去參加你的婚禮,想來是不好拒絕了。”
“羅師傅你答應了?”
“小王八羔子,不如不要結婚了,遁入空門才是正道啊。”
方宏一口老血:“你是要你老友家絕後麼。”
“人生有很多事情是你想不到的,你怎麼知道,幾十年後,你不會一腳踏進這座山,從此再也不出去呢?”從這話聽,老和尚似乎也是個有故事的人,應該是成過親的。
老和尚起身,拿起柺杖和蔬菜,放進了門內:“來吧,下一局。”
方宏一心想要吐槽,確忍住了,默默跟隨。
崖頂,風吹流雲,山石險峻,遠天,老鷹盤旋,點亮了這天地的生氣。
石頭棋盤擺好,拈子落子,雙方動作都很快。
老和尚依舊淡定,卻又著另類的氣質,是方宏永遠都看不懂的東西。
許久之後,老和尚起身:“我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唯一值錢的還被你給扔到了山下,這一局,算是禮物了,祝賀你新婚的禮物。”
說完,老和尚獨自邁步離開。
獨留方宏一個人看著棋盤發愣。
半年前,方宏在這裡大殺四方,殺得老和尚潰不成軍,拱手讓出木杯,賺回一道齋菜。
半年後,老和尚縱橫阡陌,一子一錘,百子成軍,方宏慘敗。
就算是和柯傑對弈,方宏也沒有在中盤崩潰,卻被不會下棋的羅師傅殺得如此悽慘。
錯了,羅師傅不是不會下棋,是山高無水,曲高和寡。
羅師傅這個禮物,讓方宏懷疑人生。
腦海中,方宏一子一子覆盤,才發現,自己才第三十手,自以為聰明的一顆暗棋,就被算計了,從那一手開始,就已經輸了。
“當!”
渾厚坦蕩的鐘聲響起,方宏才知道,這裡居然有一口銅鐘。
以往看到的,都是假象。
醍醐灌頂。
過不久後,方宏聞到了煙火氣息,走入佛堂內,唯一的桌案上擺著兩個碗。
白米飯,蓋著青菜。
方宏端起一碗,只吃了一口,便不敢置信:“為什麼……”
“為什麼裝作不會下棋,為什麼裝作不會做菜?”羅師傅站在旁邊,一口吸溜了一根青菜:“哪兒來的那麼多為什麼。”
“明明棋藝高超,堪稱國士無雙,明明廚藝精良,足夠開宗立派,為什麼。”
方宏執著的問,羅師傅也就答了:“有什麼好爭的,有什麼好吃的,夢幻泡影。”
“既然隱瞞,那隱瞞,為什麼又要告訴我?”
“你就像四十年前的我,什麼都會,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以為自己了不起了,最後還不是一場笑話。”老和尚嘆息:“我在給你提醒,有個家就好好對待,別肆意妄為,別自以為是,別落得個削髮為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