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陽者昌盛,忤逆九陽者滅亡,難道你也想如司徒若影一般成了死無宗祠可祭貢的孤魂野鬼?”
南楚人十分重視死儀,大家一般都認為對於亡魂來說,若屍骨不能返回宗祠,則是比下地獄還要痛苦的懲罰。
年輕人臉色立時變了,被陳伍面帶挑釁的威脅又是憤然又是害怕。然而終究敵不過年少氣盛,忿忿然罵了出來:“入土為安,人家好好一個人死就死了,你們怎麼還老掛在嘴邊,算什麼好漢!”
陳伍譏笑了一聲道:“嘁——一個妖孽罷了。你不聽別人傳說的,司徒若影其貌不揚,卻把個青陽宮主迷得神魂顛倒。而且傳說他曾勾引無數男子顛鸞倒鳳,照我看哪,說不定他床上功夫倒挺了得。”
孫玉乾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著年輕人臉上陣紅陣白,發覺這醫童惱羞成怒的樣子十分可人。
王老打見狀,也饒有興味地逗道:“說得是,這麼賤這麼爛的人真讓我噁心反胃!明明沒自尊還偏要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背後其實是賤得無比吧——既然要當婊子吧還立什麼貞節牌坊?說到底也不過一個供人玩弄的男寵而已,有什麼資格擺臭架子?雖然都是傳言,不過也真是噁心死我了!”
覃快年輕氣盛,不服擠對,就要針鋒相對地駁斥下去。
梅若影怕他惹上這幾個要命的淫賊,趕緊將放在火上的酒壺一傾——轟的一聲,酒液倒入火堆,燃得老高,所幸只是普通的酒液,還不算太過浪費。
孫玉乾、陳伍、王老打,乃至一干醫正醫童都轉目看向裝作驚慌失措而起的梅若影。
就是當年牢獄中趁人之危的兩人,王老打和陳伍——過了這麼多年,仍然可以毫不在意地繼續著無恥的言行,德性一點未變。這樣的人,難道還想對未染汙濁的年輕人出手?
儘管已經對這兩人下過劇毒,梅若影仍然動了殺機,待東齊南楚戰場上一決雌雄,定不會讓這兩人逃得出修羅地獄。
孫玉乾正要可惜被火燒光的酒液,突然聽到自己身後不遠處,一聲重物落地,回頭看去,只見三個人立在軍醫房眾人的另一邊。
醫房主事和高老頭正彎腰於地,那聲重物聲響,看來便是他們手中放下的這口大鍋。兩人鬆脫了手,緩緩站起身來,湛湛然的眸子逼視孫玉乾等三人。
而孫玉乾日思夜想的醫正沐含霜,也正提著一個木桶隨立一旁。
不知道他們聽了多久?聽到了多少?但是身上都是濃重的排斥意味,逼得孫玉乾等三人不敢多待,訕訕道:“又沒有欺負你們帳的人,兇什麼兇?”
聶憫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口怒意,道:“今日正忙,若是有什麼需求,明日再來。”
司徒凝香早把拳頭抓得死緊,卻又知道此時還不能發難,連說話也不能,生怕那些長久以來積累的憤恨宣洩得一發不可收拾。
林海如抬頭看著暗沉的晚空,眸子深邃得難以言喻,晚風拂動的衣袍下,身體難以控制地輕輕顫著,卻什麼也沒說。
梅若影隔遠看著站在火光外的那三人,心中湧上覆雜的情緒。說不出的辛酸,卻似乎有著些許淡淡的甜意。別人猜不透他們的心事,看不出他們的動搖,難道他也不能?
雖然是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父親,雖然是尚未彼此挑明身份,但是無論何時何地,有人關心愛護的感覺,是這麼值得慶幸。
孫玉乾眼見初時幾個軍醫房的利害人物不在還可以隨心所欲,但是現在都回來了,隨他而來的兩個屬下又莫名其妙地觸了眾怒,也不敢再多待片刻,眼饞地瞅了瞅對面日思夜想的“沐醫正”,又有些眼饞地看了看近身的覃快,可惜地瞟了一眼傾倒的燒酒銅壺,最後一攤手道:“你們忙,你們忙,不打擾了!”
悄悄對梅若影道:“燒酒用完了,明天再跟你取。”
說罷一回身,揹著眾人鄙夷的目光,揮擺著大袖,洋洋得意地走了。
三人甫一離開,林海如也轉身,就要啟步離去。
他忍了多年沒對傳謠者痛下殺手,但是用如此險惡的話語和如此猥褻的神情誣衊若影的,怎麼想還是不能放過。就算不要他們命,至少也要他們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雖然至今這三人暫時不能動,否則會引起司徒榮及的防備,但是在他們身上下點攝覓香的藥物,方便日後尋找秋後算賬,也是可以的。
聶憫知他心中憋悶,根本無法再呆下去,沒有阻止,反而招呼著眾人取用晚飯。
因孫玉乾一行三人沒頭沒腦的來去而有些憋悶的醫正醫童們,立刻拋下了滿心